楊大寶同樣也在打量狼狽的兩人,心裡不僅沒有半分關心和擔憂,反而十分失望, 兩人這副樣子回來,說明沒在二房和三房那裡討到好處, 他剛剛還以為楊老頭獨自回來是過來接他的,這下子希望落空了叫他怎能不失望。 錢氏兩隻手臂軟嗒嗒的搭在身側,雖然看起來沒有楊大悽慘,但也好不到哪裡去, 她的手臂一直巨痛難忍,又拖著楊大這個累贅趕了一夜的路,又餓又累,她想暈死過去都做不到, 錢氏抬頭看向屋簷下站著的爺孫兩人,兩人臉色都不好,她猶豫一瞬衝楊大寶有氣無力的說, “大寶,快去廚房煮些東西給阿奶吃,阿奶餓得受不了了。” 她想叫楊老頭去煮的,但一想起昨夜他那副凶神惡煞的樣子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楊大寶站著沒動,他哪裡進過廚房,平日裡都是錢氏做好端到他房裡給他吃的, 現在讓他煮東西,他連怎麼生火都不會怎麼煮, 他要是會煮就不會過來叫楊老頭做飯了。 楊大寶臉上帶著失望和不滿,“阿奶,我是讀書人怎麼能進廚房?” “君子遠庖廚不知道麼?” “還有,阿爺剛剛竟然敢扇我巴掌,阿奶你得管管他!” 錢氏頓了頓,心裡說不上什麼滋味,竟有些委屈,頭一次對楊大寶生出失望的念頭。 楊老頭心裡嘆了口氣, 到底是一起生活了大半輩子的老妻,他就算對錢氏有了怨氣也做不到坐視不管, 昨日氣頭上他恨不得母子倆死外邊,這會兒睡了一覺起來,氣也消了大半, 更何況她如今斷了手,怕是想自己做都沒辦法做,加上正午了他也確實有些餓, 現在誰也指望不上,想吃飯就只能他自己動手, 楊老頭轉身朝廚房走,走了兩步頓了頓又回來一把拽住楊大寶,將人往廚房裡帶, 君子遠不遠庖廚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從今往後不會再慣著楊大寶,必須讓他跟著做些事, 再說如今他的名聲和家裡的條件,想供他繼續讀書科舉是不可能的了, 以後他就跟普通農家子沒什麼區別,農家子會的他必須會,不會就學,難不成要人伺候他一輩子不成? 人啊,得認命! “阿爺!你拽我幹什麼?你是真瘋了麼?” 楊老頭沒法回答他,陰沉著臉不顧他的掙扎繼續拽著人往廚房裡走, 楊大寶急了,衝錢氏喊道,“阿奶!你還不快過來管管阿爺,他瘋了!” 若是往常,家裡誰敢這麼對楊大寶鐵定會被錢氏一頓臭罵收拾, 可現在面對楊老頭粗魯的做法,錢氏伸直脖子想說什麼,最終還是垂下頭沉默了, 她清楚的知道楊老頭變了,這個家以後只能仰仗他, 她和楊大殘廢了,若楊老頭真的狠下心不再管他們,他們便沒辦法再生存下去。 “阿奶!你說句話啊!”楊大寶還在奮力掙扎, 他怎麼可以進廚房,他可是讀書人,是秀才老爺!進廚房像什麼話,會損他的氣運的! 錢氏有氣無力的說,“你跟你阿爺好好學學做飯,阿奶以後沒辦法再給你們做飯了,學了以後餓不著肚子。” 錢氏還是疼愛楊大寶的,這個時候考慮的還是她沒法做飯後楊大寶的吃飯問題。 楊大寶不可置信的瞪大眼,懷疑是自己聽錯了,不等他反應過來就被楊老頭拽進了廚房, 楊老頭拿起火摺子塞進他手裡,示意他去燒火,自己則走到米缸前舀了一碗粗米出來,又撿了幾個紅薯洗乾淨, 楊大寶臉色鐵青的盯著手裡的火摺子,越想越氣, 本就懷才不遇,覺得誰都對不起他,現如今連自家人都要欺辱他了麼? “啪!” 火摺子被楊大寶狠狠砸在地上斷成兩節, 楊老頭聽見動靜回頭,登時氣紅了眼,反手就是一巴掌,扇得比之前還用勁, 火摺子也是花錢買的,一個要二十多文錢,尋常人家不會一直用火摺子生火,做完飯後會在灶臺裡留一點火種, 除非是沒有火種了才會使用火摺子,平常時候都是小心存放著的, 他們昨日一整日沒在家,楊大寶又不管事,灶臺早就熄了,不得已才拿出火摺子生火, 楊大寶這一摔就摔了二十幾文錢,他怎能不氣! 楊老頭雖然年紀大了,但幹慣了農活,手勁不是楊大寶一個文弱書生能比的, 他登時就被扇倒在地,像個受委屈的小媳婦,捂著臉委屈又憤怒的質問, “阿爺你又打我?為什麼?憑什麼打我!” 楊老頭苦就苦在沒辦法開口罵人,他以前怎麼沒發現楊大寶這麼欠收拾呢? 以前二房的二寶和三寶多懂事啊!小小年紀就跟著大人做家務,洗衣做飯,割草餵豬樣樣都會, 怎麼楊大寶快二十的人了連個火都不會燒,還糟踐東西,聖賢書是這樣教的麼?怎麼把人教成了廢物? 楊老頭胸口劇烈起伏,原本失血蒼白的臉色都被楊大寶氣紅潤了, 他指了指火摺子,又指了指楊大寶,嘴裡發出‘嚯嚯嚯’的聲音,一看就罵的很髒, 楊大寶質問,“就為了一個火摺子扇我?” 他竟然不如一個火摺子?他堂堂秀才老爺竟然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