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楊老頭被敲門聲吵醒,以為是錢氏回來了便起身去開門, 開啟門一看,門外站著的不是錢氏而是臭著一張臉的楊大寶, 楊老頭張口想問楊大寶找他什麼事,他現在渾身痠軟,顯然還沒休息夠,想再睡一會兒, 但問出來的話變成了‘啊啊啊’的叫喚,他這才想起來自己已經沒辦法再說話了。 楊大寶蹙眉,語氣帶著不滿和指責,“都正午了,阿爺阿奶怎麼還不起身做飯?我都快餓暈了!” “還有,你們昨日去那邊要到多少錢?” 楊大寶原以為老兩口還沒回來,他餓得實在受不住便想去廚房把剩下的那點糊糊吃了, 沒成想揭開鍋一看什麼都沒了,陳寡婦在昨日三人走後不久也出了門,到今日都沒回來,那糊糊不可能是她吃的, 楊大寶便以為老兩口回來了趕緊過來敲門, 楊老頭沉著臉,越發不喜楊大寶,他第一時間不是關心他這個阿爺,竟然是叫他去做飯伺候他, 仔細想想,好像楊大寶從來沒對他說過關心的話,一直都是手心朝上衝他要東西, 這樣的孫子他養了近二十年,到頭來什麼也指望不上,連傳宗接代的作用都沒有,再寵著有什麼用! 楊老頭抬頭看了看天色,外面日頭老高,確實是正午, 他昨日差不多醜時才回到家,估摸著是因為失血過多才會昏睡這麼久, “阿爺你啞巴了?我問你話怎麼不回我!”楊大寶飢餓難忍,語氣十分不耐煩, 若是往日,楊老頭肯定笑眯樂呵的安撫他,盡力去滿足他,可現在他不想了, 更何況楊大寶這句話著實戳到了他的痛處,他現在可不就是個啞巴麼? 楊老頭陰沉著臉,看向楊大寶的眼神不復往日的慈愛,眉眼一片冰涼。 楊大寶眉頭蹙得更緊了,總覺得楊老頭哪裡怪怪的,看人的眼神讓他極為不喜, “阿奶呢?怎麼不見阿奶?” “阿奶!”楊大寶偏過頭衝屋裡喊了聲, 楊老頭既然不搭理他,他只能找錢氏,待會兒再跟錢氏告一狀,讓她罵一頓楊老頭。 只可惜屋裡並沒有人回應他,楊大寶這才察覺到哪裡不對勁, “阿爺,我爹和阿奶人呢?沒有跟你一起回來?” “他們是不是留在二房三房那裡了?” “你是特意回來接我過去的麼?”楊大寶眉宇間爬上喜色, 老兩口果然有點本事,逼的二房三房鬆了口, 二房如今富貴逼人,以後一起逃難去了別處再合在一起生活他便又能繼續過好日子了,更不用操心束脩的事。 “啪!!!” 楊大寶嘴角剛揚起一抹得意的笑便被楊老頭一巴掌打得僵在原地, 他愣愣的撫了撫被扇的臉,眼裡帶著震驚和不可置信, “你打我?” 楊老頭實在氣不順,又打了一巴掌, “阿爺你瘋了?你竟然打我?竟然敢打我?” “你看清楚,我是楊大寶,是秀才老爺!你竟然敢對我動手,你不怕阿奶撕了你?” 楊大寶胸口起伏,感覺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和傷害, 從小到大,他還從來沒被老兩口打過,連句重話都不曾聽過, 現在竟然被楊老頭掌摑?他是瘋了麼? 恰在此時,錢氏和楊大終於回來了,楊大被一個有些眼熟的村漢揹著,身側還跟著似笑非笑的陳寡婦, 母子兩人十分狼狽,頭髮散亂,灰頭土臉的, 錢氏一進院子就軟軟的癱坐在地,她抬頭看向臉色陰沉的楊老頭, 許是昨夜被他的狠心無情嚇到了,錢氏嘴唇翕動終是不敢也沒力氣再衝楊老頭髮脾氣, 村漢隨便找了個位置把楊大放下來,轉身對陳寡婦道, “趕緊去收拾東西跟我走!” 陳寡婦樂呵呵的去了,走路一步三扭格外風情,村漢看得眼都直了。 待陳寡婦回屋收拾東西后,村漢才收回目光,見楊老頭正不明所以的皺眉打量他便笑著解釋道, “你家這兩個人癱坐在村口,恰巧被我碰上就順路背過來了………” 村漢是隔壁村的,以前也來楊家找過陳寡婦,跟楊老頭碰過幾次面,所以楊老頭看他才會覺得眼熟, 他跟陳寡婦廝混了一夜剛將人送到村口就遇上了錢氏和楊大, 陳寡婦見母子兩人狀態不對便仔細檢視了一番,得知一個斷了手,一個斷了腿, 她非但不著急擔心反而十分慶幸,一家子傷殘廢物,她便更有藉口走人了, 當初她為了沾上楊大寶這個秀才老爺的光才進了楊家,誰知進去後才發現是個火坑, 老兩口也看不上她,所以她和楊大壓根沒有走嫁娶流程,也沒有在官府那裡合過婚, 嚴格來說她不算楊家的媳婦,她進了楊家以後跟楊大完全是單純的室友關係, 那時候她沒找好下家,在楊家白吃白住也是好的,便沒有想過離開,這會兒找到下家了自然得想借口脫身, 沒成想楊大這麼貼心,把自己弄成殘廢了,這不是現成的藉口麼? 如今楊家日子難過,保不齊什麼時候就吃不飽飯了,楊大又殘廢,她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陳寡婦當即就跟身邊的村漢說願意什麼都不要跟他好好過日子, 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