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這時候,秦飛才覺得氣氛有些不對。
那些飛濺的火星,還有緊張的教官們,如果這僅僅是一次訓練,這些傢伙絕對可以去拿奧斯卡獎。
媽的!
秦飛在心裡暗罵,太他孃的逼真了吧?
轉眼間,火車已經到了四十米範圍內。
秦飛強壓住那種驚慌的情緒,將最後一根疊好的紙條塞入齒扣縫隙中。
咔……
最後一次努力宣告失敗。
完了!
秦飛覺得自己眼前全黑了。
眼前人影閃過,雷公衝到了面前。
“這不是演習!”
這傢伙只來得及說出這句話,然後掏出鑰匙插到鑰匙孔裡,擰動了鎖釦。
嚓——
鎖釦解脫,但是手銬沒開。
秦飛眼珠子都要掉到了地上。
現在他總算知道,這真的不是演習那麼簡單。
真的是事故。
媽的,今天估計是一條路黑到底,什麼倒黴事都遇上了。
雷公的表情同樣震驚。
鑰匙竟然沒有開啟手銬。
這是一副老式手銬,結構極其簡單,用回形針都能輕易開啟,可是現在鑰匙居然失效。
目光落在鎖釦上,雷公馬上明白了原因。
秦飛幾次嘗試,鎖釦的縫隙裡塞滿了紙屑,現在裡面的鎖是開了,但是齒扣卡死了。
如果還有時間,尚可以清理掉紙屑開啟手銬。
問題是現在已經火燒眉毛了。
火車在巨大的慣性衝擊下,在軌道上滑動,朝秦飛和雷鳴倆人迎面衝來。
劇烈的震動清晰地傳到秦飛的手腕上。
車頭如同死神一樣,張開了巨大的翅膀。
呯——
雷鳴毫不猶豫放棄了鑰匙,閃電一樣拔出手槍。
上膛、擊發,只在一瞬之間。
子彈打在手銬中間的連結鎖環上。
這是極其冒險的做法,如果產生跳彈,也會要了倆人的命。
不過雷鳴畢竟是久經沙場,槍口朝著枕木擊發,彈頭嵌入了木頭裡。
但是,令倆人絕望的是,手銬也沒斷……
“你特麼用的什麼手銬!”
秦飛真的想殺了雷公。
這副手銬顯然不是普通的手銬,是一副軍用的精鋼手銬,和警用的強度完全不是一回事。
呯——
第二槍出膛。
手銬的鋼環歪掉一截,仍然沒斷。
果然是軍品,質量一等一。
貨車已經衝到兩人面前十米距離上。
秦飛坐在地上,一腳踹在雷公的肚子上。
雷公朝後像只滾地葫蘆一樣翻滾出去,越過了鐵軌,整個人臉朝下撲在一灘積水中,滿臉的泥漿,狼狽得夠嗆。
“你瘋了啊!”
雷鳴此刻內心完全被震撼到了,瞪著一雙怒目朝秦飛狂吼。
火車在他面前不足兩米的地方駛過,剎車聲淹沒了他的吼叫。
“秦飛——”
在場的所有教官都呆住了。
沒人想到這個上等兵會在危在旦夕之際將雷鳴一腳踢開。
他救了雷鳴。
在場的人中,沒誰比雷鳴的內心更加震撼。
在這一個月的高強度淘汰選訓中,他對秦飛是態度最惡劣的一個。
他真的不喜歡這小子。
每次看到他,都在腦海裡不自禁浮現出秦安國的身影。
浮現出那張一直放在抽屜深處發黃照片上的場景。
三個年輕的軍人,站在南疆的深山處,中間是穿著第一代迷彩的秦安國,兩邊的戰士挨著他,笑容比陽光還要燦爛……
現在,他最厭惡的人竟然在危急時刻救了自己的性命。
“秦飛——”
吱——
火車輪下的火星終於熄滅。
火車停住,就在雷鳴面前。
只要再早點剎車,也許就能剎住,秦飛就不會死……
操控火車的教員跳下車,雷鳴衝上去揪住他的衣領,將他狠狠撞在車身上。
“為什麼不早點剎車!你是豬嗎!”
面對雙目通紅的雷鳴,那名教員已經無話可說。
對於他來說,內疚是一種要命的重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