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飛感覺枕木有節奏地輕微跳動著,火車壓在鐵軌上發出的哐當聲傳入了耳朵裡。
他猛然發現自己處於一種奇怪的狀態下。
一方面他堅信雷公不會拿自己的命開玩笑。
而另一方面,他卻怎麼都穩不住自己的情緒。
這種情況就好比站在凌空的棧道上,雖然明知自己只要站好就沒有太大的危險,可是還會下意識尋找能夠抓住的一切東西。
如果放在平時,在沒有任何威脅的情況下,開啟一個手銬並非難事。
偏偏現在怎麼都無法集中精神,注意力彷彿是一個被嚇壞的孩子,四散跑開,怎麼都哄不回來。
秦飛的頭皮隱約有些發麻,也不知道是冷還是緊張,雞皮疙瘩一顆顆在面板上爆了起來。
第二次將疊好的紙條塞入齒牙縫隙。
彎了……
“媽蛋!”
他忽然變得無比暴躁,開始罵娘。
不過,很快秦飛就體會到什麼叫做“禍不單行”。
倒黴的事情總是雙胞胎,一件總會接著另一件。
在雨中,他必須保持A4紙的乾燥。這是至關重要的細節。
要將紙條塞入縫隙中,必須有一定的硬度才能完成,所以從雷公扔下那張A4紙開始,秦飛就一直將它塞在迷彩服裡,擋住雨水以免打溼。
由於緊張,在第三次撕紙的時候,手一抖,A4紙竟然落在地上。
一片水漬馬上在雪白的紙上蔓延開來。
秦飛忙不迭撿起A4紙,臉上的表情能苦出水來,想死的心都有了。
嗚——
火車拉響了汽笛,刺耳的鳴叫聲令秦飛更加心煩意燥。
雷鳴在一邊冷眼旁觀,臉上的表情充滿了嘲諷。
火車和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小,枕木和鐵軌上的震動越來越明顯。
秦飛根本不敢抬頭去看那截火車到底開到了什麼地方,一秒鐘對於他來說都很珍貴。
第三次,秦飛將紙條終於成功塞入了齒牙縫隙。
眼睛一亮,秦飛忍不住重重舒了口氣。
這已經是成功了一半,現在只要將扣圈用力朝反方向拉開,讓紙條被捲入齒牙縫隙中的軌道,從而墊住裡面的活釦,讓它失效,就能輕鬆解脫掉這個手銬。
咔——
秦飛用力一拉。
扣圈滑動大約一厘米,停住了,露在外頭的紙條頓時扭曲起來。
這意味著,紙條沒能滑入軌道。
發生這種情況有兩種可能,一是紙張不夠乾燥,硬度欠缺;二是紙條疊得太厚,沒能嵌進去。
“我艹——”
秦飛覺得自己都要哭出來了。
見過倒黴的,沒見過這麼倒黴的!
自己今天真的是印堂發黑,平時訓練十次只有一兩次會發生這種情況,簡直就是中頭彩!
雷鳴朝礦洞方向望去,火車已經駛出了洞口。
他的目光落在距離秦飛五十米外的一個分叉鐵軌上。
按照預定的計劃,當火車開到這個地方,如果學員沒有開啟自己的手銬,幾乎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會崩潰掉。
他見過有哭的,有大喊大叫喪氣理智的,也有的人甚至直接承受不住這種恐懼暈厥過去。
捏了捏手裡的對講機,他準備命令火車注意減速,因為在分岔口旁邊,手下的一名教官會衝上去掰下分軌器,將火車引到另一條軌道上。
秦飛還在折騰。
雷鳴看出來了,這傢伙很倒黴。
A4紙已經溼了,幾乎可以斷定秦飛無法用它開啟手銬。
很好!他想。
這下子,可以找到理由淘汰這小子了。
他忽然感到一陣惋惜,秦飛這小子其實軍事素質和心理素質在所有選拔的學員裡都不算差,甚至比一些在特種大隊裡訓練多年的軍官還要好,可以說是個好苗子。
但是他厭惡秦飛,並非針對他本人,而是因為他是秦安國的兒子。
僅此而已。
秦飛已經第四次將紙條塞入縫隙,這次他選擇了另一個扣圈,因為原來的扣圈已經被紙卡死了,殘存的紙屑死死擋住了縫隙的入口,他已經不可能將紙條再塞進去原來的那個扣圈。
所幸是,手銬有兩個圈。
雷鳴抬手看了看秒錶,轉頭朝遠方打了個手勢,示意站在鐵軌旁的教官分軌,將火車引到另一條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