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野回過神來,伏身,“山野無話可說。”
子齊子成正欲開口,海天正目光如刀,“你們兩個,閉嘴!”他轉開目光,悠悠道來,“山野之人,來自山野,你大概忘了自己是誰了吧?”海天正語氣一凜,變得毫不留情,“朕來提醒你,你原名江清越,是當時冠絕天下的一對夫婦,有獨步天下之稱,秦國當朝太傅江重的兒子江靖風,和秦國大將軍冷石的女兒冷雲的義子!”
眾人但見山野面上一陣痛苦,卻又聽海天正絲毫不放鬆的說下去。
“傳說江清越一滴淚害死他的父母,回秦京後在秦帝的中秋宴上大出風頭,最後落得雙目失明,眾叛親離,最後被三個形容怪異的人帶走,七年內不知所終。”
眾人聽此大悟,原來山野竟是那樣一對人教養,不由唏噓一片。
山野面上越發痛苦,指甲掐進肉裡,死死抵住不發一語。他渾然忘記一切,彷彿又回到了月中堂,盡是懷疑,窺測,恐慌,牴觸,連妹妹,他不由看向子齊子成,兩人明顯還沒消化過來,神色古怪的看著他,連並肩戰鬥的兄弟都不相信我,對啊,我又有什麼值得他們相信的嗎?不,我不是七年前那個可憐的江清越,他壓住體內翻騰不已的真氣,“不錯,我正是當日那江清越。”
聲音毫無滯澀,如泉水涓涓始流。
“好,識時務!”海天正看來比較滿意他的答覆,拊掌輕笑,“不愧是王不留行的人!”
此言一出,殿內大譁。王不留行,其力量之大,令各國咂舌,困海朝十萬大軍,阻其攻藍月,自十四年前江靖風於刑場坦誠自己屬於王不留行後,再無訊息。本已漸成傳聞,但現下卻有一少年有如此本事,眾人群情振奮,若能為我所用,那……,卻也帶了幾份擔憂,那少年,只怕不是易於之輩。
山野像是明白什麼,似笑非笑,“不知皇上要如何處置在下?”
“若你發誓效忠海朝,你所犯一切前罪,均可赦免!”海天正傲然道。
“哦?”山野不屑一笑,“難道皇上還敢用王不留行?他們可是困過你們十萬大軍!”
“當然!”海天正斬釘截鐵,“山野先生如此大才,若不施展,豈不空負胸中韜略?切2山野先生一力促進海朝與胡人邊貿,不過是減少紛爭,救民於水火,先生慧眼,自不難看出當下三國當中,海朝實力最為強勁,若先生能助我海朝一統天下,豈不少了生靈塗炭之苦?”
他說的言辭懇切,眾人不禁期待看向那殿中灰衣少年。
山野慢慢站起,直直面對海天正,“若我說不呢?”
殿內氣氛隨之一緊,子成急道:“山野,不要任性!”
“小先生,我們是兄弟,難道你不願我們再並肩戰鬥嗎?我們說好要精誠合作的!”
海天正冷眼旁觀,不置一詞。
山野愧疚一笑,“讓兄弟們失望了。”他環視一下殿中諸人,眾人只覺他的眼睛裡似有悲傷,有無奈,有痛苦,有決絕,有疏淡,卻又什麼都沒有,散在一片純粹裡。
“山野本性疏懶,管不得這許多事。且山野以為若沒有秦與藍月虎視在旁,海朝能有如此勵精圖治嗎?同樣對於秦國和藍月,亦是如此。生於憂患,死於安樂,權利導致*,絕對的權利導致絕對的*。現下三國各都一片祥和清明,何來皇上所說的生靈塗炭之苦?”
眾人只覺這議論太新鮮,卻似乎也有幾分道理。不過,現在重要的是,皇上會如何?
“既然這樣,那山野又意欲何往?”海天正並未發怒,相反卻有一絲笑意。
“天地之大,總有我的容身之處吧?”山野淡淡一笑,“不勞皇上掛懷。”
“那這樣山野何不呆在我們海朝,你可以繼續做子景的先生,我們也能聚在一起。”子成熱切道,“留下吧!”子齊也眼巴巴的看著他,心內卻疑惑小先生在海朝過得風生水起,他還能往哪裡去?
“一隻烏龜,他是願意死了龜甲被供奉起來還是願意拖著尾巴在泥水裡自由自在游來游去?”山野微微一笑,“山野之人,終將歸於山野。”
“恐怕是歸於秦國吧?”海天正冷哼,“既已出鞘,又哪有收回的理?”
“如此,皇上執意不許了?”山野眯起眼睛。
殿內凝重的氣氛很快被打斷。
“報!”侍衛躬身進來,“屬下不負皇上所託,終於在山林中獵到一頭豹子!”
“哈哈!”海天正長笑,“正好,朕正需要鮮活的豹膽做藥引!還愣著幹嘛,取了豹膽,煎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