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刀橫戈於戰陣之間?”他見眾人一時安靜,又長聲道:“眾位將士離鄉背井轉戰他處,為的是什麼?不就是一個安寧!妻兒平安,父老康寧!而今胡主與我海朝陛下籤協議,定邊貿,兩位英主大才,自然懂得以和為貴,這仗,怕是十年二十年也打不起來了!大家信不信我們的主上?”
胡人與他相處多日,對這個灰衣少年俱是信服,雖不明白他要做什麼,但俱是一聲長吼:
“相信!”不但胡人,連海朝軍隊也有呼應。
“眾位弟兄,若你們在此立誓,二十年不持干戈,不犯我朝,儘可解甲歸田,縱酒放馬!相信胡家漢子俱是重然諾之人,必不相欺!”
圖巴頓時明白,“山野公子好意,我們心領,只是胡家男兒寧可戰死,也絕不含辱偷生!”
“含辱?”山野語氣一凜,隨即譏誚道,“我一向認為胡人漢子輕名輕利,乃不受羈絆的草原雄鷹,想不到也是拘泥於世俗之見!你們的死活對於自己不算什麼,對於我們也不過是勾勾手指,轉眼成空!可對你們的父母妻兒來說,就是喪了他們的天,失了他們的地!死簡單的很,可沒想到堂堂草原雄鷹連活著的勇氣都沒有!”
胡人聽此一番話,盡皆動容。“圖巴將軍,您不是一向顧念跟隨您的部下嗎?”山野俯身一躬,“拜託!”
日頭漸漸上升,大地一片光明。圖巴心內五味雜陳,再看兩個少年,罷了,他們是海朝人,竟如此有心,功名,也不過只是我一個人的事!
而日子,卻是大家的。
“我圖巴在此立誓,二十年內不持干戈,不擾海朝,有違此誓,天人共誅!有違此誓,我胡人盡不得在草原上自由賓士!”
聲若洪鐘,擲地有聲。
“我……在此立誓,二十年內不持干戈,不擾海朝,有違此誓,天人共誅!有違此誓,我胡人盡不得在草原上自由賓士!”
如水奔騰一瀉千里,盡顯淒涼豪壯,卻又充滿希望。
山野長噓一口氣,對圖巴一躬到底,“山野敬重您的大仁大義!”圖巴忙上前扶住,“山野公子和齊皇子的恩德,圖巴感激不盡!”他亦是深深一躬,“圖巴代草原上的親人感謝兩位了!”
子齊也長出一口氣,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麼,不過,小先生在,我怕什麼?他轉身而回,“胡人兄弟們,二十年後再見了!”
山野等海朝將士撤畢,對圖巴耳語幾句,圖巴聞聽臉色大變,他長嘆一聲,“時也,命也!山野公子,你走吧,你做的夠多了。這不是你能選擇的,前路多崎嶇,珍重!”山野拱手,鄭重道:“圖巴將軍,我師傅教我,生存乃第一要務,珍重!”言畢掠上馬背,打馬而去。
“小先生!”
山野一路怔怔出神,聞聽不禁一驚,“齊皇子,你怎麼在這?怎麼,怕我跑了啊?”子齊嘻嘻一笑,“跑?能往哪跑?還不是磨蹭點,晚回去,誰知道回去怎麼樣呢!”山野呵呵一笑,掃盡陰霾,“沒想到齊皇子也如此俠氣沖天!只是,”他似笑非笑,“你老爹那邊,怎麼交代?你可是放了一大塊肥肉!”子齊滿不在乎,“是我們才對,小先生還不是和我一根繩上的螞蚱,小先生都不怕,我怕什麼?不過,”他認真看向山野,“我很想知道,如果我不去,你會怎麼做救那些胡人?”
山野挑眉,“你真的很想知道?”見子齊鄭重點頭,他哈哈大笑道,“那陣法,我已經找到另外的出口,而且海朝軍中無皇子,我真不信,想挑戰一下看看!明白?”
子齊摸摸大鼻子,嘿嘿一笑,“小先生想必很失望了?後面怎麼辦,咱們先商量好,也好配合。”山野皺皺眉,“要不,咱跑路吧?”看子齊一臉吃驚,復又哈哈大笑道,“還當真了啊?我哪會做了不承擔?”子齊心裡一鬆,跟著哈哈大笑。
邊城。
子成什麼話也沒說,只是冷冷看著兩個笑嘻嘻的兄弟。
“別看了,”山野整一個氣定神閒,行若無事,竟還有些頗不耐煩:“拜託你看到我的棺材再擺出這樣的哭喪臉,再哭哭好不好?現在不還沒事嗎?”
“你會哭嗎?”子成看他始終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絲毫不在乎別人是怎麼提心吊膽,不由開口,“你也會記得我們是兄弟?”
“逼急了我真哭啊,”山野氣焰小下去,小聲嘟囔,“看你們嫌不嫌煩!”,又理直氣壯,“兄弟都好好的,什麼事都沒有,哭什麼哭?要哭,也得等風平浪靜了再正兒八經的哭!我要去睡覺,這一個多月神經一直繃著,都別攔我,什麼事我明天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