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急忙按住她,責備道:“誰讓你動了?還不給我躺好!”唉,這懷上的若是孫媳婦,該多好啊。老太太不是看不出面前的人兒在演戲,便不由得在心裡嘆道。
尤姑娘聽了,便乖乖的縮回床上去了,只是還依舊抹著淚,似乎那眼淚怎麼也抹不完似的。
尤老爺這時便嚴厲的看了媳婦還有媳婦房裡那下人一眼,發話了:“這事兒自然是要責罰的,事情緣由來時下人也都稟告的清清楚楚。媳婦對這事怎麼說?”
尤子君聽了,嘴唇動了動,卻還是什麼話也沒有說。夫人這回讓他也有些失望,不管怎麼說,夫人都不該去惹尤姑娘的。他知道這些日子讓夫人受委屈了,可夫人難道就不能體諒他多年的苦衷嗎?這個孩子的出世,不僅能一償他做父親的心願,也能洗刷他多年的不白之冤吶!
秦漫微微抬眼,瞧見了尤子君的複雜神情,心底不知為什麼攸地一涼。尤子君始終不瞭解她的為人,雖然這事兒是她故意的沒錯,可她卻絕對不會做出害人的事情來。看尤子君那意思,難道是在心裡想著她是害人未遂不成?
她垂下眼,掩飾了那滿眼的冰冷,恭敬的答道:“兒媳有過,甘願認罰。”
“不,老太太、老爺、少爺,這事兒跟少夫人無關吶,是賤婢不小心衝撞了尤姑娘,才使得尤姑娘受了驚。要罰,就罰賤婢吧,罰賤婢吧……”月成一聽便急了,跪著從屏風外爬到內室,專門衝著老太太磕頭,哭著說道。
“我都知道了!即便是你這下人不懂事,可到底也還是你家主子追著打你才鬧出的事!堂堂長房少夫人,沒體統的追著一個下人跑,還能扯出什麼藉口來!”尤老爺按捺著怒氣說道,若非老太太一直都維護著媳婦,他此刻是萬萬不能忍下這口氣的。
月成望了一眼少爺,見少爺也是一臉不信任少夫人,突地心裡就有了些怨氣。但她知道不能硬碰硬,便依舊還是帶著哭音解釋道:“少夫人並非事出無因吶,是因為、是因為賤婢做錯了事,毀了少夫人幾日的心血,少夫人氣憤之餘才做出這般失禮的舉動來。”
老太太一聽便插嘴問道:“哦?你做了什麼事,讓孫媳婦這般氣憤?”
月成急忙回答道:“回老太太的話,少夫人前幾日一直念著少爺第一個孩子就要出世了,說是想送一件禮物討個吉利。少夫人便花了幾日幾夜的功夫,替少爺未出世的孩子縫了件兒大紅襁褓,本來已經到了收尾的時候了,卻被賤婢不小心灑了墨汁……”
尤子君聞言朝低著頭的秦漫望過去,心想難怪這幾日夫人都容顏憔悴,原來是在忙碌這事。尤姑娘快生了,父親讓他多陪著尤姑娘,免得出什麼意外,他便也沒再去靜寧院了。他心裡微微嘆氣,原本是好事,如今卻弄成了一團糟,到底該怪誰呢?
“少夫人十分生氣,說是這頭一件兒禮物沒做成,兆頭不……”月成偷偷瞧了少夫人一眼,繼續往下說道。
“月成,”秦漫輕咳一聲,打斷了月成故意說出的不吉利的話,又說道:“錯了就是錯了,什麼也不要說了,領罰就是了。”
不過話說到這份兒上,老太太與尤老爺尤子君等人心裡都明白了。約莫是秦漫覺得襁褓被毀,兆頭不好,所以便遷怒到了月成身上,這才失了禮要打月成,然後又才致使月成驚了園子裡的尤姑娘。
屋裡靜靜的,都等著老太太開口發落呢。老太太沉吟了一會兒,便說道:“孫媳婦也是一片好心,不過被這下人給壞了事。現在我的寶貝曾孫也沒事,依我看——就不追究孫媳婦了,罰這下人以示懲戒就是了。”說到底,這孫媳婦是她一直看重的人,倘若她連自己的人都不能保護著,她這個老太太可就真的是老了。
尤老爺剛想應一聲‘是’,卻不曾想到媳婦沒給他這個機會,而且還自動請罰了。
“老太太,孫兒媳以為:月成是要罰,可孫兒媳管教不嚴也得罰。不然,如何服眾呢?上回潘姨太也是不小心碰著了尤姑娘,尤姑娘也是安然無恙,可父親當場就罰了潘姨太禁閉,如果不罰孫兒媳,似乎顯得有些……不公。孫兒媳本來應該謝謝老太太不罰之恩,可孫兒媳身為少夫人,更應該以身作則才是。孫兒媳斗膽,請老太太重新發落。”秦漫目光堅定的望向老太太,說道。
一番話出來,不說老太太等人驚著了,連尤姑娘心裡也是驚訝不已。尤姑娘看著跪在地上的人,心裡實在是太不解了,這少夫人究竟是個什麼人吶?老太太有心偏袒,連她都看出來了,可少夫人竟然不領情,還主動討罰?這少夫人,若不是瘋了,就是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