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猛頓,繼而瘋狂跳動,重如鼓擂。
他是……什麼時候醒過來的?
那些話一定都被聽見了。
她的手也仍然放在裴寂臉上,沒有移開。
“想和你有個家”,這樣的話……
顯而易見地比“喜歡你”更叫人害羞,無異於最最直球的表白。
而她居然如此正大光明說了出來。
寧寧渾身發熱,只想哐哐撞大牆。
“然後呢?”
裴寂毫無徵兆地開口,忍著疼向上伸了手,指腹按壓在她的骨節。
他聲音啞得厲害,停頓好一陣子,才以生澀卻無比珍惜的語氣輕輕念:“我們的家。”
難以言明,當他聽見那段話時的感受。
“家”是他從來不敢奢求的東西。
兒時的辱罵毆打不算家,後來遇見親生父親,那樣畸形扭曲的關係,更配不上這個字。
裴寂早就做好了孤身一人的打算,未曾想象過會在某一天,因為一個簡簡單單的漢字而眼眶發紅。
那時他靜靜躺在床上,被女孩柔和的力道撫摸得有些癢,寧寧的話彷彿帶了溫度,順著耳朵淌進他心裡,帶來前所未有的安心。
因為那句話,後背每道深可見骨的傷痕都漸漸沒了痛楚,溫暖的氣息席捲全身血脈,將他的心臟渾然包裹,溫柔得令人想要落淚。
他無法繼續忍受這樣近在咫尺的距離,前所未有地,想要緊緊抓住她。
房屋裡的氣息在這一瞬凝滯下來。
“裴寂。”
裴寂聽見寧寧的聲音,在很近很近的地方響起。她答非所問,噙了淡淡笑意,吐出的詞句一點點落在他心口上:“你的耳朵好紅。”
心臟慌亂無措地顫了一下。
他眼前一片漆黑,識海亦是渾濁,寧寧卻居高臨下看著他,將所有舉動盡收眼底。
這是一個被動至極的狀態。
關於她接下來的動作,裴寂一無所知。
他聽見衣物摩擦的窸窣聲響。
耳邊掠過一道輕盈的風。
少女柔軟的唇瓣悄悄落在他耳垂,抿了抿那處幾乎要滴出血的紅。
她的呼吸順著耳垂,一直蔓延到脖子上,像是一點點炸開的花火,肆無忌憚途經他身體每一處角落。
裴寂眼前盡是漆黑,唯有屏住呼吸,聽她繼續說:“也好燙哦。”
在漫無止境的黑暗裡,他快要承受不住這樣明麗的色彩。
而寧寧並未停下,貼著他的耳朵,極低極輕地出聲:“我們要是有了家,大概每天都會這樣相處吧。”
心口上的顫動倏地蔓延。
彷彿有無數野草在胡亂瘋長,撩得胸腔止不住發癢。洶湧的情感難以抑制,即將衝破桎梏,破心而出。
這是他最喜歡的小姑娘。
寧寧多好啊。
臉上從來都帶著笑,優秀到能讓他從心底裡為她感到驕傲,她只需要站在那兒,就是一片光芒萬丈。
喜歡上那樣一個遙不可及的人,他的心思稚拙且卑怯,從來都只敢站在寂靜的陰暗角落,一言不發注視她的影子,如同遙遙望著天邊瑩白的月亮。
當寧寧對他笑或觸碰他,那便是月華灑了瑩輝,柔柔幾縷,溫和落在他身上。
他感到開心,可一旦想到這便是自己所能得到的全部,喜悅就嘩啦啦碎成銳利的片,片片都刺在胸口上。
裴寂是個自卑怯懦、把自己縮在殼裡的膽小鬼,月亮太遠,他有時徒勞伸出手去,卻總是夠不著。
得不到也觸不著,思之如狂,卻也習慣了壓抑本能,佯裝出不甚在意的模樣。
可忽然有一天,那輪明晃晃的月光悠悠一晃,白芒如水傾落,照拂在這片昏暗角落。
無比溫柔地,像是夢裡才會發生的事情那樣,寧寧一步步靠近,來到他身旁。
只需要她簡簡單單一個微笑,就能將他這麼多年來強撐出的冷漠全然擊碎,連心臟也軟綿綿化作一灘水,被風一吹,慌亂得難以適從。
她的輕笑猶然迴盪在耳邊,裴寂喉頭艱澀滾動。
他突然開口,嗓音是被火焰灼燒後的喑啞,沉聲道:“寧寧。”
寧寧不明白他的用意,輕輕應了聲:“嗯?”
在安靜的房間裡,響起女孩細微的抽氣音。
一隻手不由分說罩在她脊背,順勢一按,便讓她落進裴寂胸膛。
被白布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