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罷眸色愈深:“寧寧,這不是什麼好故事。”
裴寂不願告訴她更多。
他的過去陰暗無光,沒有任何值得稱道的地方,如同寥落髒亂的陰溝,聽了只會叫人心煩。
可寧寧不同。
她自小生長在無憂無慮的溫柔鄉,從不知曉那些髒汙與疾苦,裴寂也不想讓她知道。
月亮就應該高高遠遠地掛在天空,享受世間所有的美好與清明澄澈,怎能讓她染上陰溝裡的暗色。
裴寂不願叫寧寧為他感到難過。
她從他那裡得到的,理應只有溫情和快活。
覆在胸口的觸感悠悠一旋,途經他肋骨上尚且完好的面板時,加重力道輕輕一咬。
那處位置靠近腰。
她的氣息像團滾燙的霧,裴寂屏住呼吸,右手攥緊單薄床單。
“這裡呢?”
寧寧的視線一點點下滑,來到他小腹。
裴寂很瘦,並非纖細多病的孱弱,而是肌理勻稱、精壯漂亮的挺拔,從她的視角看去,能見到塊塊結實的腹肌。
以及肌肉上的一條凌厲長痕。
理智被無數道錯雜的情緒盡數吞噬,感官上的刺激似有若無,被她隨心所欲地牽引。
凝結的視線有如實體,他從未被如此認真地注視過。
裴寂快瘋了。
“這是我娘她……”
最後那個字被吞嚥回喉嚨裡。
寧寧低低“嗯”了聲,繼續向下。
一個接一個的吻輕輕柔柔,如同春日裡的第一場細雨,水滴細密,落在沉寂許久的池塘上,漣漪圈圈漾開。
池水輕顫,風的呼吸亦在輕顫,漣漪滲進不為人知的池塘深處,惹來陣陣不由自主的戰慄。
最後她來到更下面一點的位置。
也更羞恥且隱秘一些的位置。
牙齒緩緩咬住細白的長帶。
寧寧抬了眼睫,勾著嘴角望向他。
燭光微搖,映亮少女漆黑的眼瞳,與白玉般細膩的肌膚。
像只小狐狸或貓。
“裴寂。”
寧寧忽地笑了,聲音被壓得很低很低,尾音帶了點狡黠地上揚,將他整顆心都一併勾起來:“繼續嗎?”
喉結驀地一動。
心底被強壓下的情思有如暗潮湧動,尖嘯著衝破層層枷鎖,迅速填滿四肢百骸。剋制、矜持與內斂被吞沒得一絲不剩,那隻沉睡在胸口的野獸,悄悄伸出了尖利的爪子。
毫無徵兆地,寧寧左手手臂被猛然握住,徑直一拉。
裴寂一直安安靜靜,她怎麼也不會料想到這個動作,大腦一片空白之際,順著他的力道向前跌倒。
束在黑髮上的玉簪倏然一晃,掉落在地時,引來傾瀉的青絲如瀑,以及哐噹一聲脆響。
接而便是整個人被不由分說翻了個身,平躺在裴寂之前所在的地方。
一上一下,兩人的姿勢徹底互換。
等、等一下。
手臂被死死按在床鋪上,寧寧的身體陷進被褥,能清晰感受到他餘留下來的溫和熱度。她因這個突兀的動作睜圓了雙眼,張了嘴試圖發出抗議。
明明說好了,今天他會由著她來——
裴寂這是犯規!
可惜這番話沒有機會被說出來。
裴寂雙眸幽深,俯身擒住唇瓣。
同他冷白肌膚上的處處紅痕不同,寧寧被一襲雪白薄衫完完整整裹住,乍一看去並無異樣,唯有雙頰泛了紅,衣襟因為方才那番動作凌亂地半遮,現出層層褶皺。
他探出骨節分明的手,薄衫之下,多出一道遊走著的弧度。
裴寂的動作多了幾分平日裡罕見的急躁,卻自始至終稱得上“溫柔”。寧寧感受到他掌心的熱度,只覺渾身滾燙。
戰慄感有如野獸的牙齒,肆無忌憚啃咬經脈與血液。即便之前有過嘗試,每當被他觸碰,她都會下意識感到害羞。
窗外不知何時下起了雨。
雨疏風驟,晚來寒流,樹葉、梢頭、燭光、人影,一切都在急促晃盪,宛如風浪裡的小舟。
夜色漸深,雨勢漸弱。
寧寧再睜開眼,只能望見少年人纖細的鎖骨,與線條流暢的冷白面板。
——說是冷白,其實早就浸了層柔和淺粉色。
那抹薄薄的粉悄無聲息暈開,自脖頸處漸變著趨向於粉白,穿過道道蜿蜒的深褐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