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燈光下,床邊站著周羅喉。他身著一件繡著金牡丹的黑色長袍,腰間繫一條挑金的淡灰色腰帶,如果不是那個眼罩比較突兀,他實在是少見的美男子。
我聲音有點嘶啞:“我身上的布條,您沒扔掉吧?”
周羅喉點點頭:“我已經看過了。張知死前還說了什麼?”
“沒說什麼了。”
他的右眼有些溼潤:“多謝你殺了慕容堅。今生如果有機會,我一定會滅了鬼軍。”他的神情又恢復了正常:“你好好養傷,聽小蝶說,你來陳國是想從軍。一個月後,我軍要舉行軍中選拔比武,希望你能勝出!”他又對著門外叫道:“杜名!”
老杜身著軍服出現在房內。
“羅藝的傷,估計三天後就能痊癒。你來教他水戰。”
老杜當即答道:“是!”聲音十分洪亮。
他又對我道:“我讓人把各種兵書搬到你這裡,另有先生教你。”
見他要離去,我趕緊叫道:“將軍,請問,小蝶在哪裡?”
他停住腳步,淡淡道:“她病了,在我府內養病。你這個月認真學習,不可分心。”
周羅喉離開後,老杜才向我解釋,原來這個月我必須學會馬戰、弓箭、水戰。另有先生為我惡補基本的兵家常識。老杜懷疑地問我:“你這小子功夫不錯,識字嗎?”
“識一點。”我道,“其實我也不是旱鴨子,是你們周將軍本領太大。”
老杜大笑起來:“咱們周將軍,那可是天神般的人物,十五歲就縱橫沙場了。有他在,隋軍絕對越不過長江。”
我有些仰慕:“他這麼年輕,就這麼厲害。”
老杜愣了一下,笑道:“還好是我。告訴你,周將軍天生娃娃臉,二十來歲的時候看起來十六七歲,他現在可是三十八歲了。你千萬不要說他年輕,他最恨別人拿他的娃娃臉說事。”
我不再說話,躺在床上,想起了姜家村,想起了宛宛。離開姜家村不過三個月,村邊星星點點鵝黃的迎春花早已經謝了,小河邊搖曳的該是薔薇了吧,粉紅的薔薇,花柄上有小小的刺,一串串藏在青綠的枝葉當中。宛宛是不是早已穿上大紅的衣服,在嗩吶的伴奏下嫁了出去?我悄悄用被子矇住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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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羅喉(2)
老杜還在一邊嘮叨:“……入水……呼吸很重要……閉氣也很關鍵……但是換氣……”
小蝶呢?小蝶她今晚可以安穩入睡嗎?她能告別噩夢嗎?離開了我的手臂,她醒來的時候,什麼給她咬著哭泣?我摸著自己手臂上的齒痕,把頭完全埋入被子中。
老杜的嘮叨聲音嗡嗡不止:“……你這北方小蠻子……哪來的好福氣……周大將軍的青眼……”
流光(1)
“蹲下,再蹲!”周羅喉突然掃了我小腿一腳,我踉蹌了一下,差點連人帶弓跌倒在地。他神情很冷淡:“起來,再練!孃的,難道你這小胡人準備考弓箭的時候扔石子?”
我老老實實再紮了個馬步,拉滿弓,烈日下汗如雨下。不過十來天,周羅喉已經給了我一堆綽號:北蠻子、小胡人、鄉下佬、狼崽子……基本視他的心情而定。他高興的時候叫我狼崽子,小胡人是心情不好不壞的時候。發怒的時候就是小雜種不離口。我昂首回了他一句:“我不是胡人!”
他猛地又掃了我一腳,這次我站穩了。他嘴角微微有點笑意:“老子越看你越像胡人。那把刀呢?那把刀不就是胡刀。”
我的箭脫弓,硬硬地扎到箭靶圓心上。再仔細一看,還是偏了幾環。我把頭別了別,臉上發燙。老杜一溜煙兒跑來道:“將軍,該練習馬戰了。”
周羅喉瞥了我一眼:“你那點本事,讓老杜陪你練練?”
我摸著酸澀的腰胯,搖晃著起身道:“將軍,賀若弼本領如何?”
“大隋猛將,殺人無數。孃的,這混蛋已經佔領了吳州。”周羅喉習慣性地摸摸自己的小鬍子,“下次老子偷襲吳州,把這混球趕回淮河北邊去。”
“我接下了他二十招!”我有些得意。
周羅喉微微一笑:“原來那個和你過招的傢伙是賀若弼。”他興趣大增,“好!看看你的槍法到底怎麼樣!”
我們各自上馬。周羅喉使長矛,看重量比不過賀若弼的鐵槊。但矛尖鋒利無比,陽光下明晃晃的。我握緊長槍,縱馬衝向周羅喉。周羅喉的眼睛剎那間變得像箭一般銳利,刺得我雙目疼痛。巨響當中,槍矛相交。我幾乎是憑著本能抵抗他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