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的人都在議論:“白可兒姑娘來了。”
原來是那個名妓。
我搖搖頭,繼續向前走。忽地聽到一個少年尖銳的怒罵聲,噼裡啪啦直刺耳膜。這個聲音實在太熟悉了,除了羅嶺的嶺南腔調,沒人能像他那樣一吵架就把對方祖宗十八代全部問候到。
我叫道:“羅嶺,你又惹事了!”
羅嶺一看見我,收斂了剛才破口大罵的囂張,快步跑上來,一臉委屈:“爺,這個死高句麗棒子想欺侮我!”
“高句麗人!”我大吃一驚,走過去,果然看到幾個高句麗人。為首的是個中等個子的青年,雙眉很淡,但並不猥瑣,相反還有幾分尊貴的氣質。旁邊的四個人似乎是他的隨從,只一看就知道是練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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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可兒(2)
我問:“發生什麼事了?”
青年用生硬的漢話答道:“這位將軍,這個小軍爺自己去戲弄我們的馬匹,被馬兒踢了幾腳,卻怪到我們頭上——”
我看看他身後的高頭大馬,用高句麗語打斷他的話:“軍中有令,閒雜人等不得帶著馬匹在街上閒逛。軍中有權盤查一切帶馬的可疑之人。”
青年面露喜色道:“原來將軍懂我們的語言。在下李昌在,敢問將軍尊姓大名。對了,我們有貴國簽發的通行令,請看。”
我接過通行令,果然是周大將軍簽發的,便道:“把馬拴回旅店,不得再在街上遛馬。”我並不想回答他的詢問,反手捉住羅嶺,將他拖走了。
快到周羅喉府時,我才放開他。他的手腕被我拽得通紅,眼淚在眼眶裡亂轉,只是不敢哭泣。我不客氣地威脅他:“如果下次你不好好練習騎射,再在街上亂逛被我抓住,鞭子伺候。我說話算話的。”
他嘀咕道:“爺,那幾個高句麗人真的很古怪。不過他們的馬倒是很好。”他舔了下嘴唇,清秀的小臉透著歡喜,“乾脆偷過來,怎麼樣,爺?”
我心頭一動:馬!好馬!我怎麼沒想到偷掉他們的好馬呢?我笑了笑,拍拍羅嶺的腦袋:“我去見大將軍了,你不許亂跑,不要幹壞事。”
走進周羅喉府,我意外地看到大將軍一身文人打扮,威風凜凜的神采去了大半,渾身透著儒雅清貴的氣質。我想起建康的周仲安,在心裡對著周仲安的影子扮了個鬼臉:你當自己風流倜儻啊,比起大將軍,你差遠了。
大將軍笑得有些神秘:“羅藝,你今晚陪我去秋鳳樓,白可兒姑娘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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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鳳樓(1)
秋鳳樓是一幢特殊的小樓,它並不在地上,卻是在一座雕花大船上。為了配合周羅喉的品位,我也穿了一身寶藍色的長袍,那把彎刀則藏在長袍下面。周羅喉笑吟吟地走進秋鳳樓。樓內並未像我想象的那樣金碧輝煌,反而是淡淡的幾幅字,掛在青色的牆面上。
周羅喉一看其中一幅字,大為驚訝:“是王右軍的《長風帖》!”他素來是不動聲色的,此刻神情喜悅,猶如孩童。我百無聊賴地站在他的背後,不知道那些墨團似的玩意有什麼意思。
“大將軍要是喜歡王右軍,小女子就獻上這幅字。”身後的聲音有些軟糯。我微微側身,見一個嬌俏的女子走入,她的紗衣居然也是寶藍色的。她梳了一個斜斜的髮髻,搖擺之間風情萬種。周羅喉笑著摟住她的纖腰:“可兒,你真的迷死我了。一幅字算什麼,一百幅字都抵不過你的笑容。”
可兒眼睛瞄了我一眼:“好俊的小哥兒,大將軍怎麼改性子了,手下換成這樣的俊俏小哥。這個模樣兒,能上陣殺敵麼?”
周羅喉一掃威嚴,笑嘻嘻地回答:“這個小胡人叫羅藝,你不用打他的主意,他不喜歡女人的。”他轉頭問我:“對不對,羅藝!”
我肅然答道:“末將眼中只有大將軍!”
周羅喉和白可兒同時大笑起來。白可兒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大將軍這個手下真真有趣。”她的嘴唇慢慢靠近周羅喉的下巴,悠悠道:“將軍今晚賞臉在可兒這裡安寢吧。”
周羅喉凝視著白可兒,答得非常溫柔:“你說呢,寶貝。”
一連三天,周羅喉都住在秋鳳樓,夜夜歡宴。白日我帶刀守衛在秋鳳樓外面,晚上是最讓我膩味的。當週羅喉左擁右抱,調笑行令的時候,我只是靜悄悄地站立在他的身後,好像一個沒有知覺的木頭人。但是他總是用女人來捉弄我,看我面紅耳赤地躲避那些豔女的親熱,實在躲不過去了,他才會在最後來個總結:“好了,你們不要逼迫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