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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部分

……

陳布雷還只是寫指示國民經濟要點等一般檔案,尚且“心思拙滯,不能下筆”,“思之悵然”,如果政治性大文章,有時那就更加難以下筆了;試想,一個人,一年到頭,整天到晚,絞盡腦汁,為蔣介石一個人寫文章,蔣介石此人並非文盲,也有文字水平,但他是一個搞政治的人,他有他的思路,叫陳布雷改來改去,有時改了十七八遍,這叫任何一個人也受不了,有時非要按蔣介石的思路去寫,陳布雷內心之痛苦可想而知,所以他只好徒呼“餘今日之言論思想,不能自作主張、軀殼和靈魂,已漸為他人一體。”過了兩天,8月9日日記中又有一記載:“……委員長核定致各省政府治水利及國民經濟建設之電稿即交××等(字跡不清),分繕數份,下午四時拍發,一面專送中央通訊社發表,並交與秘書譯英文,數月來幾經斟酌之一篇難文章,今日告一段落,心中為之一快,然此後如何實行,又一難題也。”這篇難題文章算暫時批准透過了,可是今後還有“難題”,此難題包含兩層意思,一是官樣文章是否能實行?一是今後這種難題文章是否還有,陳布雷後來還是碰到許多次,陳布雷所以心中始終想脫離侍從室,跳出這一圈子,這種心跡,在日記中多有反映,何況不僅僅是寫文章,還有政治圈子中的爾虞我詐,勾心鬥角,更使這個書生難於應付,如1935年11日30日日記中記載了“一中全會後之中樞政局兼華北情形”有一段記載特別明顯:

……鄒海濱先生來訪提出意見十項,除積極對外及中樞改造外,其餘皆為人事問題,而蔣先生有所要求予,不願參加意見,允為轉達,但心中非常不快,以為天下最苦之人莫過於有權可以給人一些什麼的人,而天下最舒服的人乃是昂頭天外可以伸手向人家要求什麼之人也。趁火打劫有挾而求則又當別論矣,對付此等人之辦法唯有請君入甕,使之易位而處,俾不復得站在圈子以外,以名位自居而也要嚐嚐“被人家等逼迫,被人家責罵,還要忍氣吞聲來敷衍人家”之痛苦,但自民國十六年以來,更迭上下亦既多矣,忽而參加中樞,不負責任而去,忽而倦於反對,又思不負責而來最醜劣之局面,無過於民國二十一年之春,然而當時拂袖離京,置國家於孤注一擲之政治家,至今仍腆然列中樞要地,而不知愧也,此負責者所以終不能將國事整理之總原因歟,在政治舞臺靜觀若干年,大抵皆“只見和尚吃饅頭,沒有看見和尚受戒”之垂涎者流,苟知僧必受戒,此次中委選舉,亦不致光怪陸離,有此現象,至如餘者明知做了和尚必須受戒,且自知這一副皮肉是禁不起灼熱的香來燃燒,但亦不知不覺間被動的剃度了,做一名啼笑皆不由己之香燈侍者,真不知前生作了什麼孽,乃蒙此不白之大冤也。……十二時寢。

陳布雷編《西安半月記》之謎(2)

這一長段日記並非是指蔣介石,而是指中樞中一翻來覆去之大政客,我疑是指汪精衛,因有十幾字被用墨筆塗掉了,這一段日記的關鍵是陳布雷自省“做了和尚必須受戒”可是“自知這一副皮肉禁不起灼熱的香來燃燒”,“但亦不知不覺間被動的剃度了做一名啼笑皆非皆不由己的香燈侍者”,而且還大發牢騷“真不知前生作了什麼孽”,陳布雷不願從政,而已經從政,捲入了政治圈子,心中懊悔不已,這就是後來他一直耿耿於懷的最根本的原因。

緊接著1935年12月6日日記中陳布雷就記下了想辭職的想法:

……以昨晚談話太遲,且聞有將任予為中政會副秘書長訊息,心甚紊亂,予自審作一秘書,承命為例行工作,必勤必慎則就為之,若責以周旋肆應,綜覽會務,則個性絕非所近,數年來浮沉人海,唯賴心無希冀,得免他人之忌,今必強之,居繁要之地,幾何其不公私兩毀乎,念之殊為悒悒……

但是,蔣介石一定要陳布雷這個“皮肉禁不起灼熱的香來燃燒的”“香燈侍者”上臺,陳布雷真是苦惱極了,第二天,也就是12月7日日記中記下中常會、中政會選出中常會胡漢民為主席、中政會汪精衛為主席,“均以蔣先生副之”,下面就是有關他自己的事了:“中政會設正副秘書長,顧孟餘為正秘書長,而以予副之,昨晚專函辭謝,竟不發生效力,今日在大會又不便單獨言辭,任務日重,孱軀如故,念念殊為惴惴,會畢後偕佛海回寓,談商久之,終不得擺脫之法,”下面還記下了程淪波、蔣伯誠、邵力子夫婦與其談話,陳布雷辭職之心還不死,“夜八時赴軍校官邸,謁蔣先生,對中政會事仍擬懇辭,未獲允許……”以後,陳布雷心情一直很壞,且看12月13日日記:“……昨晚雖睡定八小時,但連夜多惡夢,心思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