蹈其危;推誠之念雖篤,處患之智不遇;此皆中正不德所致,於人何尤?此次事變,為我國民革命過程中之一大頓挫;八年剿匪之功,預計將於二星期(至多一個月)可竟全功者,竟坐此變,幾全墮於一旦。而西北國防交通,經濟建設,竭國家社會數年之心力,經營敷設,粗有規模,經此變亂,損失難計。欲使地方秩序,經濟信用,規復舊觀,又決非咄嗟可辨。質言之,建國程序,至少要後退三年,可痛至此!倡亂者同具良知,亦自悔其輕妄之不可追贖也。自離陝回京以來,疊承中外人士,詢問變亂當時躬歷之情形。中正受黨國付託,陷身危城之中,方自慚疚之不遑,何敢再有所陳述。卻欲據事紀實,已不能無異漏之感,亦何以避免揭人之短與揚己、自詡之嫌?叛部雖早已不視餘為其上官,而餘則不能不認為我之部屬。部屬之罪惡,實亦餘之罪惡。瑣瑣追述,又適以自增其愧怍。唯以諸同志及各方友好,均以不能明悉當時實情為缺憾。爰檢取當時日記,就一身經歷之狀況與被難之感想,略紀其概,以代口述;亦以志餘謀國不臧與統率與方之罪而已”。“西安半月記”始於十二月十一日,終於十二月二十六日,是日雲:‘回憶半月來此身在顛沛憂患之中,雖幸不辱革命之人格,無忝於總理教訓;然黨國憂危,元氣耗損,溯源禍變,皆由余督教無方,防範不力所致。疚愧之深,實非筆墨所能形容。幸賴中樞主持得宜,黨、政、軍各方同志與全國國民同心一德,於國家綱紀則維護必嚴,對個人安全尤關切備至,卒能消弭變局、常固國基,使震驚世界之危機,得以安全渡過。餘自分殉之身,乃得重返國都,詢有隔世之感。對同志、對同胞之垂愛,與林主席及中央諸同志之焦勞顧念,私衷感激,直將與此生相終結。今後唯有益自惕勵,倍矢忠貞,以期報答於萬一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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絞盡腦汁編寫《西安半月記》(3)
蔣介石這段話,還是把中共定為“匪”,還是痛惜“八年剿匪之功”,“墮於一旦”,而對中共、張、楊要求抗日之大義一字不提,但是實際上再要“剿匪”已剿不下去了,全民族抗戰決心已經造成,此一民族激情已不可阻擋,你不抗日也逼著你抗日,歷史潮流,浩浩蕩蕩,順之者昌,逆之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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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布雷編《西安半月記》之謎(1)
拙作《陳布雷傳》(東方出版社1998年出版)有一小節提到他奉命住在杭州新新旅館編蔣介石命他寫的自敘《西安半月記》,思想上很矛盾,戳壞了幾枝筆頭。這一事實陳布雷日記中並未明載,只說是“餘今日之言論思想,不能自作主張,軀殼和靈魂,已漸為他人一體。人生皆有本能,孰能甘於此哉。”說白了,就是陳布雷自到侍從室後,確實把自己整個身心依附在蔣介石身上,凡蔣介石想要向國內外表達的意思,幾乎都要用陳布雷的一枝筆表達出來。不料,寧波有一個人,從陳布雷親屬中借來日記後就著文在報上不指名的指我,“美化”陳布雷,其理由是,陳布雷在日記中並未有反對蔣介石的話。從陳布雷來說,自從他跟上蔣介石以後,其政治立場當然與蔣一體,這有大量描述,我是客觀公正的,並未有任何美化之話,陳布雷一生一直到自殺,對蔣介石忠心耿耿,一直視為是自己的主公,沒有一句公開反對的話。這位先生意謂我這幾十字描寫是憑空捏造出來的。幸虧十一屆三中全會之後,出版界比較自由和開放,不會無限上綱,扣上我什麼帽子。其實,我這幾十字描寫還是有依據的,這就是陳布雷的妻子王允默和五妹陳靜娟,當時都在杭州,看到陳布雷心情煩躁,都勸說過他,而最早把這一細節用文字公諸於眾的是陳布雷的外甥翁澤永,也就是五妹陳靜娟和翁祖望的長子。我認真檢視了陳布雷的1935年至1936年的日記之後,陳布雷雖沒有明說,卻屢屢記下了心中的矛盾和痛苦。首先一個重要的事實是,陳布雷從內心講確實是不願從政的,只是因為報蔣介石的知遇之恩;陳布雷是在報紙中寫文章出名的,當時的思想是頗為自由的,人格也是獨立的,進入侍從室後,蔣介石和宋美齡確實也待他不薄,因此他始終處於心理的矛盾狀態中,日記中也略有反映,不過比較隱晦,有時倒也直露心胸。如1935年8月7日日記中就有記載:
……代擬致各省府注重水利行政及指示國民經濟建設要點一電,自晨九時著手至下午四時僅成其半,心思拙滯,不能下筆,因此文同一題材已重寫三次也,遂暫置不復再寫,往山下散步約四十分鐘而歸,覺汗出呼水擦身,晚飯後繼續為之,至十時卅分始完,內容夾雜、文字之惡劣,為餘生平所僅有,思之悵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