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朕告訴你皇后懷孕之事?當時你為何……
明明無心攀權,又為何那樣慌張嗎?
我暗自冷笑了下。他終究是信不過我。轉身離開的動作未曾減緩,我只留下無絲毫情緒的話語:“當初宛文也不過是想起了一件事罷了。“
身後有玄燁的視線,背脊微微僵硬了些。小桃一臉疑惑但終是什麼也沒問,小心地扶我上轎。有隊侍衛經過,到了玄燁面前忙是跪地磕頭。這古人怎的這般喜歡下跪,畢竟在他們面前的這位天子實則也不過是個“人”罷了。輕輕搖聽,便聽有人道:“卑職劉品笙拜見皇上。”
這個聲音有些熟悉,我下意識地緩慢了動作回頭看去。依舊漠然清冷的眸子,依舊沉穩持重的神色,但一切因那身衣著同當日所見的人又有那麼些微妙的不同。
轎簾降下時,他的視線同我的觸了下。一種不明意味的神色一閃而過,亦被那簾帳給隔斷了。
復是那上下的波動。一聲輕嘆,悄無聲息地擴了開去。
第七章 荷池畔誰料見舊人,臨高臺望見寂寞身(一)
“他就是劉品笙?”初回澹煙宮,我將小桃叫入房內,重新又確認了次。
“是啊,主子您也嚇了一跳吧?我第一次碰到他時也是這樣。”小桃的臉上有了些紅暈,見我沒反應依舊滔滔不絕,“御林軍的總督統啊,雖然是個漢人,但一表人才的,若不是總是一臉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神色,也未必有比李大人少的傾慕者了。“
見她一臉的花痴狀我不覺搖頭連連,但“漢人”兩字我倒是記下了。看來自己猜的應該沒什麼大的出差,好在那日是叫小桃在外把風而自己一人行動,不然以今日的狀況多少有些不妙。輕嘆了口氣,玄燁啊玄燁,真沒想到,你小子英明一世也會有做這種養虎為患的蠢事。
“主子,怎麼了?”小桃已是回覆了往日的神色,我睨了她一眼,打發道:“去替我準備一套平素些的衣服,時辰也差不多了,去晚了倒像我在擺架子,被人抓了把柄可不好。”
小桃聞言就匆匆去準備了,回來後便是將我一番折騰,等一切都準備好,我便捎上嬰雲和水墨出了澹煙宮。到廣緒宮邀了雅薇,我和她一同到達事較其他嬪妃竟仍是落了後。
不可免去的,我同雅薇去向高臺之上的皇后請了安。現下她的肚子已有些突起了,但較於五月懷的胎兒,似又小了些。據說御醫在診過後言這是由於皇后的身子虛才有的這種現象,需要好好調養。
退下時我感到有股溫和的視線,抬頭看去正是仁妃一臉笑意地看著我。我也不由地笑了笑。她坐在皇后身邊時雖然少了分霸氣,但得體大方,有種風情萬種的感覺,很是引人視線。皇后的另一邊坐的是選妃前那次看戲時見過的娘娘,當時只覺她同玄燁有幾分神似,現在知道了她的身份倒也不奇怪了。
淑妃。父親是侍衛大臣佟國維,她亦是玄燁母后的親侄女。這樣特殊的身份,也就是玄燁那小子的表姐了。不用想都可以知道這是一場典型的政治婚姻,而我卻覺得即使是漢武帝留徹和陳阿嬌的芥蒂也比他們要好上些吧,畢竟曾經有過“若得阿嬌為妻,必當以金屋貯之”的誓言。那麼,淑妃和玄燁之間,又能有過些什麼呢?日後若不是病重,想必玄燁亦不會想過要三立皇后,另她成為康熙王朝最後的國母,成為任時最短的一夜皇后吧。
收回思緒,我隨意挑了個有些偏僻的位子坐下了。四面倒是頗為熱鬧,許是自己一人久處慣了,現下反是沒來由地有些煩躁。遠遠看到柳敏錦衣繡服,在其他一些個妃子貴人面前誇誇其談。那麼就過了,她倒是壓根沒什麼改變,一樣的喜被奉承,一樣的隱顯嬌縱。而黎晨只是坐在一邊低眉輕笑,並未言語,對這裡的一切安之若素,極是怡然自得。不由暗想自己終是沒到那樣的道行,有些感慨地移開了視線,又隨即微微一頓。
第七章 荷池畔誰料見舊人,臨高臺望見寂寞身(二)
對面的角落和我這裡一樣有些冷清,而粉衣麗人纖纖而坐,嬌豔地讓她即使沉默著也足以引去人們的注意。良慈,沒想到重見時我又再度落入了她那嬌媚織出的夢網之中。許這就是無人願意接近她的原由吧,一是怕破壞了風景,二是怕成為了鋪墊。
良慈稍稍抬眼,恰是與我對視上了。見那雙美目中起了一絲的波盪,我舉了舉手中的杯子,她亦舉杯,遙遙地,我們互敬了一杯。
一下子又見了那麼多的古人,心下頗有感觸。敵友的界線在這宮裡不知為何總是這樣的模糊,模糊到,理不出一滴點的頭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