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為他另外想到了人,哪知任務畢竟落在自己雙肩,驚喜之餘,不免有感激知遇之感!
“都監!”他激動地說:“我必不辱都監之命。成功當然最好;敗則我必不失軍人的體面——只老母在堂,將來請都監分心照應。”
“哪談得到這個?”曹彬笑道:“有八分的把握,還道什麼?且談正事!”
於是接著談行動的計劃。其中要造一封假書信,封蠟丸;這封書信,要騙得袁德宏能夠相信,否則就近不了他的身。“關係重大,所以由曹彬親自動筆,斟酌盡善,才找來謹密可靠的人,抄寫了製成蠟丸書。
經過一天的準備,行動開始了。最先出發的就是王令巖他們那一組四個人,動身以前,都集合在曹彬船上——另外的那兩個人原籍都是巴蜀,這因為一則潛身向西,借重他們的鄉音,可得許多便利;再則袁德宏問起來,王令巖可以說他們因為思鄉心切,所以引誘他們自宋軍脫逃,作一個嚮導。
曹彬細看了那兩個人,都是謹厚可信任的樣子,覺得滿意。“令巖!”他問:“你把我的意思告訴他們了?”
“是的。我已經跟大家說了,活捉了袁德宏,連升三級。”
“這是你們成功立業的好機會!”曹彬對那兩個人說:“只要小心謹慎,處處聽王先鋒的話,事可必成。”說著轉臉喊了聲:“張惠龍!”
“有!”張惠龍又說:“報告都監,我現在改了處了,叫吳惠龍。”
“好,暫時改姓。”曹彬突然指著王令巖,聲色俱厲地問那兩個人:“他叫什麼?”
“是我們劉大哥。”那兩個人異口同聲地回答;神色都略有些慌張。
但這一絲慌張,其實是很自然的現象,曹彬十分滿意地說:“對了!是要這樣才好。我再看看你們都帶些什麼東西?”
大家都把系在腰裡的一個長條形的包袱開啟,裡面除了一兩件換洗的衣服,就是銀子;每人都有二、三十兩——當然,要逃亡了,還不把所有的餉銀都帶在身上?這樣的偽裝,也是很合理的。
“很好。我把蠟丸書給了你。”他一面對王令巖,一面從袖鬥裡把蠟丸取出來,但就在要交到王今巖手裡時,失聲叫道:“啊!錯了,錯了。差一點誤了大事!”
王令岩心中一驚,不知出了什麼錯?但他的表面很從容,“那裡錯了?都監!”他問。
“不是你們錯,是我錯了。”曹彬指著蠟丸問道:“你可曾發覺,錯在那裡?”
這一提示,王令巖再要想不明白,那就不配擔當那樣的任務了。“這蠟丸,”他說:“應該像是汴梁帶來的了!”
“正是這話。”
蠟丸是用的眉州所產的白蠟,正如當初趙彥韜的蠟丸顏色,為曹彬察知來源那樣;用本地的白蠟,便是偽造的一大證據,就算袁德宏疏忽,他部下總有細心的人,識破機關,萬事全體。
於是,到兵器庫中去取制火箭用的黃蠟,重新封裝蠟丸,由王令巖秘密藏好,拜辭曹彬,隨著巴東縣令代為安排的一幫客商,自巫峽南岸,往南陵渡進發。
第二撥出發的是李進卿所率領的兩千精兵,往北迂迴,奇襲三會砦。第三撥是馬軍都指揮使張廷翰,特選人高馬大的一千輕騎,直趨松木砦和得勝關。緊接著第四撥,便是馬步兩軍的大隊人馬,與峽中戰艦相輔並行,浩浩蕩蕩,鼓勇西征。
行軍最迅速的是張廷翰的那一千騎兵,蹄聲得得,踏過蜀口山和向王山;再過去就是楚蜀交界的磅石,也就是臨近敵境了。張廷翰下令在南避風之處紮營,同時派出探子去偵察磅石以東的敵情。
到得晚上,十二月十四的天氣,一輪寒月,照得萬山如霜;張廷翰帶了一個姓李的虞侯,兩名衛士,冒著強勁的北風,爬上向王山;這座山真如李進卿所講過的,沒有高大的樹木,所以視界極好,張廷翰向西遠眺,只見寒山暗沉沉一片,星火皆無,照此看起來,松木砦必在寒山之西。
“你帶了地圖沒有?”他問李虞候。
“帶來了!”
李虞候我了塊平整的巨石,把乾糧袋中的地圖取出來,鋪展平整;張廷翰蹲下身子,就著月光,一面看現場一面看地圖,把松木砦的地形大致弄清楚了。
“你看,”他指著地圖對李虞侯說:“松木砦應該是在寒山西面的半山腰;有條路從北面山峰繞過去——照地圖上看,方向由北修到正西,就是筆直的一條路。如果我是松木砦的守將,一定在北面轉彎之處設重兵防守。”
“是!”李虞侯說:“這是個要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