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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宋,這個大功一立,就沒有人看不起他了。

照張廷偉的說法。北漢為宋的勁敵,宋朝的精銳部隊,大部份集中在黃河南岸各重鎮。如果北漢能自太原發兵南下,渡河直指開封,宋朝為保衛京畿。必調京東、京西的勁車入援,那時蜀軍由南鄭發兵。啟洋縣東面一百六十里處,穿越六百六十里的子午道,直薄長安,宋師不暇西救,則關中三輔之地,可以傳檄而定。

聽到這裡,曹彬暗暗心驚!張廷偉的這一策,真是可建奇勳。西蜀雖有天險,但決非坐守之地;能利用蜀中的富厚來爭天下,足以成王成霸,漢高祖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倘或恃險坐守,則險不足恃,必至於亡;諸葛亮最明白這個道理,如果他不是鞠躬心瘁,病歿五丈,三國紛爭,還不知鹿死誰手?

現在張廷偉的獻議,蜀軍出子午道直取長安,把關中攔腰斷為兩截,秦、風、階、成四州,形成孤立,蜀軍再另出褒斜道夾擊張暉一軍,則三輔之地,確是可以傳檄而定。那時據潼關重險以窺中原,豈非成了大家的心腹之患?

這樣轉著念頭,曹彬不由得急急問道:“王昭遠呢?他聽了張廷偉的話,怎麼樣?”

“王昭遠高興得了不得——”

他當然要高興了北漢出力,蜀收其功,世上哪有比這再好的事?王昭遠倒也讀過些書,知道唐朝天寶年間,蜀中進貢荔枝,“一騎紅塵妃子笑”,自涪州取西鄉驛走子午道,三天就可以抵達長安。雖然那是輕騎,有輜重的大軍當然要走得慢些,但至多也不過十天的功夫。

“嘿!曹先生,你道王昭遠怎麼跟我說?他說:趙彥韜啊,等你從太原回來,看我十天拿長安!替諸葛武侯雪恨出氣!”

“怪不得說他自以為勝過諸葛亮。”曹彬笑道:“武侯六出祈山,遺恨而歿,王昭遠十天拿長安,自然比他高明。我看將來錦官城外,少不得也有王昭遠的祠堂。”

“那不把諸葛亮氣死才怪!”

彼此挪揄著王昭遠,但心情不同,一個是真的看不起王昭遠,一個卻只是湊對方的趣,藉此盤問。問來問去,問到趙彥韜自己身上,他的笑容收斂了,低聲實告曹彬,還有兩個同伴在開封。

“一個叫孫遇,一個叫楊蠲,連我一併是三個人。”趙彥韜說道:“王昭遠叫我們先順路探聽這裡的兵馬虛實,道路形勢,畫了圖由他們兩個作速送回,我渡河到太原去投書。”

曹彬暗叫一聲慚愧;蜀中間諜,已混入汴京;如非趙彥韜自首,必受其害。於是正色問道:“這兩個人,此刻在何處?”

“我們都住相國寺東門大街錄事巷,崔萬紅家。”趙彥韜又說,“我出來得早,他們還睡著;此刻不知道怎麼了。”

唐朝勾欄院中的規矩,以妓女主持酒令,稱為“觥錄事”;所以錄事巷顧名思義,可知是妓院集中的地區。曹彬心想,這大雪天氣,孫遇和楊蠲,哪裡去刺探兵馬虛實、道路形勢?自然是在崔萬紅,圍爐飲酒,不必急於掩捕。轉念一想,不妙!趙彥韜黎明出門,至今不歸;也許孫、楊二人,做賊的心虛,悄悄逃走,那就費手腳了。

要抓他們也方便得很,派一名樞密院的幕職官,到開封府知會專管地方盜賊的“賊曹參軍”,去錄事巷手到擒來。但曹彬不願意這麼做;採取了一個極其溫和親切的辦法。

“足下遠來,千里幸會;我略具杯盤,為足下接風。”曹彬想了一下又說:“此地舊家門外。有家酒樓,字號‘南仁和’,頗有佳釀,不妨一試。”

在這一席接談之中,趙彥韜大有“一見如故”之感,隨即欣然應諾。曹彬便告個罪,離了那裡,逕到都堂。趙普常朝已回,正在等他的訊息;接得報告,十分欣慰。他告訴曹彬,趙彥韜投效一節,已先奏聞皇帝;等把孫遇、楊蠲找到,皇帝或會召見,面詢蜀中詳情,看來如自己所預料的,一場大征伐恐不可免!

聽得這番話,曹彬越發謹慎將事;退出都堂又趕回“西府”,謁見長官,略陳其事。然後部署了一番,才陪著趙彥韜到了南仁和酒樓。

樞密院的執事官員,已先一步在那裡定了座,是最後面臨汴河的一間閣子,隱秘而寬敞,此時重帷深垂,生起一個白銅大炭盆,滿室如春,酒香四溢,真是消寒的好去處。

四名濃妝的妓女服侍著行過了兩巡酒,都悄悄地退了出去。這是預先受了叮囑的,要等他們迴避了,曹彬才好說話。

他改了稱呼,叫一聲:“趙兄!”

“不敢當,不敢當。”

“‘四海之內皆弟兄’,有什麼不敢當?”曹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