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身為軍人,又臨疆場;陣前招親,違犯軍律,不是兒戲的事。”
“延澤,你失言了!如今化干戈為玉帛,蜀中已在大宋天子覆蓋之下,如何說成都還是疆場?”
這話駁得極有理,康延澤不能不點頭承認:“李公責備得是!”
“你我翁婿,談不到責備二字。”李昊的語氣非常自然,倒像早就是至親似地:“至於陣前招親,違犯軍律,這話我不曾聽見過。就算有這話,也不要緊,反正我要隨駕入朝,順便送親;等你班師回京,我們再辦喜事。”
“實在有個難處!”康延澤找了個很好的理由:“拙荊奇妒無比!得知此事,必不干休;那時令媛受了屈辱,教我於心何忍!”
“延澤!我要罰你的酒!”李昊笑道:“我已經打聽過了,尊夫人年前下世,你迄今未娶,說什麼‘奇妒無比’!”說著掀髯大笑,得意之至。
康延澤卻是大窘。起先困惑,不知他如何得知自己的家事?轉念一想,自己所攜的八名隨從,至少有三名知道此事,必是李昊從他們嘴裡套問出來的。
“延澤,你再沒有話說了吧?”
“實在不敢從命!因為——”
他還在那裡想理由,霜紅卻忍不住了;這樣當面峻拒,其情難堪。又羞又氣又恨,於是掩面嬌啼,踉踉蹌蹌奔向廳後。
“女兒,女兒!”李昊大喊,等喊不住時,轉臉來看康延澤,懊惱地問道:“康將軍,你可是嫌小女容貌醜陋,或是有何失德,嫌棄不要?”
康延澤辨不清心中是何感覺?有煩惱,也有歉仄;雖然可笑,卻也可喜。但回答李昊的,只是苦笑。
“延澤!”李昊不再是那種問罪的姿態,換了副很懇切的神色:“美人如名將,難得一見;妻子更是終身內助,娶得著,一世得力;娶不著,有如附骨之蛆。延澤,小女姿容,雖非絕世,卻也少見;德性更與人不同。娶妻如此,也要一段福分;你不可得福不知,只為矯情,自貽終生之悔!”
前一段話倒頗為動聽,最後兩句大有訓誡的意味,康延澤便不悅了:“我不悔!”他冷冷答說。
“你一定會後悔!你我有緣;再說一句,我也實在愛你,敬你,非結這個親不可。這樣,”李昊又說:“我決不讓你為難,眼前我們先說好,彼此毋悔,等到了京城,面奏天子,取旨定奪,你看可好?”
照這樣入情入理的說法,康延澤覺得無可推辭,也不須推辭了,於是欣然應諾。
18
奏捷的專使田欽祚,抵達京城時,已在深夜,宮門未開,先投宰相府來報喜。
從夢中被喚醒的趙普,聽說軍前有專使,而且深夜謁見,知道有極重要的訊息;匆匆披衣出廳,一見田欽祚便問:“成都怎麼樣?”
“北路大軍已入成都。孟昶投降!”田欽祚從懷中取出文書一揚:“有王都部署的捷書在此。”
捷書是密封著的,趙普不便拆開來看:“你先收著。”他看了看田欽祚的一身塵土、滿臉風霜:“一路辛苦了,且先好好歇一歇,天明入朝,我帶你去見官家面奏。”
於是趙普命家人招呼田欽禪和他的隨從洗沐進飲食,趁這一會功夫,他親筆寫了封信,專人送到開封府衙門,通知皇弟光義,約他一同入覲,為皇帝賀喜。同時也通知了樞密使李崇矩,關照他在“東府”見面,說有大事要談。
天色微明,光義和李崇矩趕到宮門;趙音帶著田欽祚已等在那裡。這天不是常朝之期,所以趙普特地傳喚“閥門使”,進奏大內,請求召見。皇帝一向勤政,即時臨御便殿,宣旨傳召。
“陛下大喜!”皇弟光義端笏奏報:“託陛下如天之福,西蜀已平,孟昶歸降。”
說著,已首先跪了下去;後一排是趙普和李崇矩,再後面是田欽祚,一起向皇帝叩賀。
“好極了!”皇帝深為欣慰:“平身!”
“王全斌有捷書奏上。”趙普站起身來從田欽祚手中取過捷書,捧上御案。
侍立的小黃門劉七,隨即取柄象牙裁紙刀,拆開封套把捷奏送到皇帝手中;接來一看,文字極其簡略,只說孟昶於正月十七日遣他的“通奏使”伊審徵,齎表詣軍前請降;大軍已於十九日進入成都,封閉府庫,安撫吏民。計自汴京出師至成都,費時六十六日,新得疆土四十五州、一府、一百九十八縣,五十三萬四千另三十九戶。
六十六天,成此大功,著實難得;但皇帝不以闢疆土為滿足,他所著重的是收民心,所以首先就問:“田欽祚,部隊入城,可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