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特為趕回來報信的?”
“是!”
“你的防區呢?”
“自然撤退了。”
“你不能一面守住,一面派人回來報信?”
“這——”張康才想了想,忽然振振有詞地、昂起頭來說:“我怕弟兄說不清楚。”、
“很好!你現在說清楚了,我也用不著你了。”趙崇韜高聲喊道:“來人!”
“是!”外面的衛士應聲而進。
“這個傢伙擅棄寨柵,”趙崇韜厲聲喝道。“推出去斬掉!”
張康才一聽矮了半截,臉色大變;衛士奉命行事,上來拉他,他賴在地上不肯走,大聲喊道:“都統繞命,都統繞命。”
王昭遠於心不忍,便用商量的口吻跟趙崇韜說:“今天是元旦,不宜殺人,且留他一命如何?”
趙崇韜氣得臉色發青,但軍中處處要尊重主帥,便勉強點一點頭。只是這口氣要出,於是藉著張康才罵王昭遠。
“也罷!把你一條狗命寄在都統身上。”他說:“死罪好免。活罪難逃,拖下去一百軍棍!打你的屁股,是看都統的臉面。”
那衛士心想,這一來,都統的臉面不就是張康才的屁股了嗎?意會到此,差一點笑出聲來。
王昭遠那裡還想到此,等趙崇韜把話一說完,他立即接著他的話說:“崇韜,我想,王全斌這一來,必有股銳氣,我們要設法消掉它。”
這倒還像句話,趙崇韜的聲音便好聽些了:“請都統示下,如何消法?”
“我們先不要跟他鬥。讓他一步,讓他撲個空。”
原來是這樣的一計,“請問都統,”他微微冷笑,“讓到何處?”
“回軍漢源坡如何?”。
漢源坡在三十里以外。後唐長興初年,石敬瑭討孟知祥,所遣部將自白衛嶺從小到路出漢源坡,倒攻劍門,這段史實是趙崇韜所知道的;他心裡在想,王全斌既能探得來蘇秘徑,難保不出奇兵自小劍路攻漢源坡,那是個緊要的地方,自己先佔住了,居高臨下,以逸待勞,迎敵王全斌的全部人馬,不失為穩健的中策。
“上策是守住青韁店,但看樣子,等我們趕到青韁店,必已為王全斌著了先鞭;那時主客易勢,他反倒可以據險以擊我軍。所以,一我贊成都統的辦法。”
聽趙崇韜這一說,王昭遠覺得安慰了些,立即下令,全軍開拔回漢源坡駐雜。一面派人通知劍閣守將,王全斌已率師由來蘇村,繞出劍閣之後。須注意防守南面。
到得第二天,哨探報到,劍閣已經失守了。
“咦!”趙崇韜大驚,“沒有聽見什麼動靜,如何劍閣就丟了?怎麼丟的?”
“王全斌率領大隊人馬攻劍閣。劍閣的守將奉令注意南面,北路空虛,以致失守。”
“那末,從來蘇來的宋軍呢?”
“聽說那宋將姓史,只帶了五百人馬,在青韁店虛張聲勢,兩下夾攻;劍閣守軍慌了,不戰自亂,沒有打什麼就全投降了!”
這一下趙崇韜才知道情報不實,大上其當;愧悔交併,急急會見王昭遠,商議佈陣禦敵。
王昭遠已經垮了,他從來就沒有仔細去想過,打仗到底是怎麼回事?每一想到,腦中便浮起傳說中的許多諸葛武侯的故事,自我沉醉在羽扇綸巾、談笑退敵的超妙雋逸的境界之中。現在聽說劍門天險失守,親眼看見狼狽的潰卒逃來,那就像從睡夢中驚醒過來,發現一屋子的火光,驚駭得還只當在夢裡頭。
等趙崇韜入見時,他已面無人色,坐在胡床上,垂下來的兩條腿,瑟瑟地抖個不住,但手裡卻還緊握著他的那柄鐵如意。
趙崇韜一看這情形,心裡便涼了,無限厭惡地問道:“都統,敵人已經迫近了!水來土掩兵來將擋,還不作速下令?”
“下……嚇什麼令?”
這還跟他多說什麼?趙崇韜走上前去,從他手裡一把把那鐵如意奪了過來,轉身出帳,命司號令的小校,在中軍大帳前面的旗杆上,懸出緊急旗號,同時鳴笳召集各營將領,派出先鋒部隊往北迎擊敵人,自己親領大軍接應。
蜀軍計程車氣,為宋軍的快速行動打擊得很利害,十有九個,存著怯意,未曾接仗,先就在想,往那裡逃走最妥當?所以各營接到命令,都不起勁。趙崇韜一看這情形,痛恨莫名,只好改變原來的部署,自己點起一千精兵,披掛上馬,親擋前敵。
這時宋軍已經過劍門沿大路疾馳南下,馬隊夾輔著步兵,如狂風暴雨般捲到;不等趙崇韜布好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