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說那一句,我一生想要聽的那句話?湘蘭她是為了償今生的夙願而去,而眼前劉郎卻永不作蕭郎。真真是如清人的詩境:紅紅記曲採春歌,我亦聞歌喚奈何。誰唱江南斷腸句,青衫白髮影婆娑。
這時的馬湘蘭已五十七歲,青衫白髮亦不過剎那間,人世有多少好時光可以如此蹉跎。
愛與不愛都保持如竹的姿態,湘蘭幾十年就這樣硬撐過來了。可她這一次,卻再也不能了,什麼叫風掃海棠,什麼叫花鈿委地。年逾花甲的女人,還奢望什麼愛情,年輕時得不到的東西,現在可以嗎?
湘蘭歸後一病不起,強撐著起來,沐浴禮佛後含怨而去,是年五十七歲。傳她五十七歲,也只是容華少減,風韻猶如故。王稚登在他後來的《馬湘蘭傳》中記述她:“唇膏面藥,香澤不去手,發如雲,猶然委地”。
她為踐此約,準備一生,她不允許自己老卻,剎那容光,只為這最後一次的登臺。
湘蘭,她更像個戲子。
手中握著的所有的光陰已變成流年,韶光忒賤,只為了這塵世中那一句可輕描、可淡寫的“知已紅顏”。
我常常看著湘蘭所繪蘭竹想起她的塵封舊事。想象她的那個王郎的樣子,會是如何的“長而駿發,名滿吳會”,終歸要了她命的人。
王稚登或許從來沒有真正愛過馬湘蘭,他要的只不過是一種舞榭歌臺、依約揚州的生活,讓自己作短暫沉淪,而孤清如蘭的馬姝是最合適不過的人選,與他亦不辱沒,況那湘蘭心甘而情願,他又何樂不為。這朵花兒我不採,我只作檻外人,我只欣賞,可好。
二、湘之蘭
馬湘蘭,名守真,小字玄兒,又字月嬌,因在家中排行第四,人稱“四娘”。因擅畫蘭竹,得“湘蘭”之名。她能唱,能舞,能編,能導。在教坊中她所教的戲班,能演出《西廂記全本》。湘蘭生長於南京,小時候淪落平康,但她不自怨自艾,為人曠達,性望輕俠,常揮金以濟少年。
明時的南京,有望月樓、玩月橋,皆供人賞月。而以遊玩月橋者為最,人們在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