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山剛想完,七娘端著水盆回來,她瓊脂一樣的小臉上紅霞斜飛。
低著頭道:“我給國公擦擦臉,興許能白一點。”
哎呀,沒生氣。
李玉山咧嘴露出一口小白牙,笑的像個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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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裡滿是藥味,魁梧的男人躺在床上,眼睛耷拉著,十分虛弱的樣子。
所以哪怕長的再高大有什麼用,病來如山倒,最後都會化成一培土,一樣的可憐弱小。
蕭福生也是見不得人弱小的,李玉山變成這個樣子,他心中不忍,忙走到李玉山床前,問道:“國公,您還哪裡不舒服,那個嶽凌風不是說很快就會沒事嗎?”
這個多嘴多舌的大夫。
李玉山哼哼一聲,睜開眼睛,道:“福生啊?你來了,坐吧。”
往哪裡坐?
蕭福生道:“您有什麼吩咐就跟屬下說吧。”
李玉山道:“我這次是壞了頭,也不知道能活多久,所以想讓阿蘅和二郎早點把婚事辦了。”
這個他明白,所以才不攔著。
蕭福生道:“承蒙您看得起他,屬下會責令他好好對待娘子。”
這個他可不怕,自己的閨女什麼樣自己心裡清楚,嫁給誰都不會吃虧。
李玉山打個哈哈,然後道:“福生啊,你說我也不知道能活多久了,就是希望阿蘅能多陪陪我,所以我想讓他們在國公府成親,讓二郎搬進來住。”
他們家和國公府就隔著一面牆,怎麼算不在身邊呢?
蕭福生眉眼都緊急集合在一起,要緊了牙關暗暗搖頭,不能答應,就算看國公可憐也不能答應,不然兒子不成了給別人養的了嘛?
他道:“國公若是覺得對寒舍不滿,屬下可以再修。”
但是不能讓兒子搬進來。
李玉山突然變得語重心長起來,道:“老蕭,我問你,如果孩子成親,拜高堂的時候你會不會讓他們拜你妻子?”
“那是自然。”
李玉山道:“所以啊,不是我說你,你家人口雖然不多,但是關係多複雜?若不是二郎是好樣的,阿蘅又喜歡,我是不放心把女兒嫁到你家裡去的。
你若是給現在的妻子撐腰,二郎必然覺得愧對生母,不打仗嗎?
我的阿蘅又該怎麼自處,他總不能幫著你們委屈自己的丈夫吧。
可是不叫,別人又要說我阿蘅沒教養,所以我不同意在你們家結婚,更不同意跟你家人住的近。”
蕭福生想了想道:“可是我是他們的父親,我妻子就是他們的母親。”
李玉山笑容中帶著憐憫:“福生,有些時候對兒女的態度還是改改吧,難道你自己心裡真的沒數?二郎把你當父親嗎?
如果真的想要兒女認你,尊重你,你起碼得做出個父親的樣子來,孩子親眼看見母親死在眼前,這個打擊能挺過來都不錯了,你沒有給過一點安慰,現在就別總說自己是父親父親。
咱們活著,做可悲的地方就是對外人都客客氣氣,可是一定要對親人傷的遍體鱗傷。
父慈子孝,父不慈,子怎麼孝?
真想要二郎敬你,就當個慈父吧,父親要有隨時為女兒犧牲的心理,面對兒女,就是奉獻而不是索取,這才能當個好父親,當個讓兒女尊重的父親,所以別固執了。”
他不是個好父親。
他的兒子尤其不尊重他。
他也確實不是好丈夫。
妻子掛在房樑上的一幕又出現在眼前。
蕭福生把頭低下去,李玉山的每一句話都像是一個重錘,狠狠的敲打在他的心房上。
其實蕭掩是他的親生兒子,哪有不愛的,如果真的不愛,早就掐死了。
但是這個兒子總是跟他對著幹讓他很生氣。
可是國公說的也對,他是希望蕭掩尊重他,敬畏他,並不是跟他越來越遠。
“可是成親這種事……”
他還是過不了傳統那一關。
李玉山這時候揉著太陽穴哎呀一聲。
蕭福生忙問道:“國公,您怎麼樣啊?”
李玉山道:“我是腦袋壞了啊,腦袋,以後就得經常疼了,哎,也不知道能活多久,我這輩子啊,就想拿出大塊的時間來陪我的阿蘅……”
說道這裡,另一個女子的身影在腦中一閃而過。
“嗯……”李玉山咳嗽一聲,後道:“對,就是陪阿蘅,可是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