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巴螢想要回答,但是她感到了一股異樣的氣息,她微微蹙眉,冷厲的目光落在了頗超絕身後一人身上。
頗超絕一行共有三人,人數越少,自投對方大軍,便越發能夠顯得誠意。
“你是什麼人?”
夏巴螢看著的這人是一名四十餘歲的男子,一頭散亂的長髮,他的五官是標準的党項人的五官,膚色是黑中帶著一點天然的紫紅。
身後這兩人自然是頗超絕十分信任的供奉,然而聽到夏巴螢的聲音響起的剎那,就連頗超絕都感受到了一股異樣的氣息。
他震愕的轉過身去,正巧這名男子的臉上正盪漾出一絲充滿感傷的笑意。
“抱歉。”
這名供奉迎著頗超絕震愕的目光,感傷而充滿歉意的說了這一句,然而在下一個呼吸之間,他卻似乎得到了解脫一般,驟然輕鬆起來,“不過我馬上就要死了,所以這些也沒有什麼緊要。”
頗超絕不可置信的看著這名他十分信任的供奉,一時說不出話來,直到此時,他才明白夏巴螢和這名供奉的話語的真正意思。
這名供奉雖然在他身邊侍奉多年,但應該是某位大人物特意安排在他身側,而此時,這名供奉便想要試著殺死夏巴螢,而無論成敗,這名供奉自然都不可能活著從這樣的大軍之中離開。
想明白了這些,他的身體裡隨之湧起凜冽的寒意。
不管這名供奉是誰的人,但跟隨著他而來,在外面的大軍看來,這自然是頗超氏的人。
若是夏巴螢死去,那他和整座夏爾康城,或許都會徹底毀滅在這支聯軍的怒火之中。
“頗超氏應該對你不薄,你這樣會害了頗超氏。”夏巴螢的聲音再度響起,她的聲音並不響亮,並不是想要故意拖延時間或者引起這營區之中的修行者的注意,“如果你願意,我可以給你一個公平對決的機會,但作為回報,我想要知道你到底是誰的部下,是誰的死士。”
這名供奉微微一怔,他認真的想了片刻,然後對著夏巴螢躬身行了一禮。
“我的真名叫餘東風。”
“我來自南方。”
他緩緩的直起身體,似乎下了極大的決心才說出這兩句話,然後才看著夏巴螢,接著說道:“除此之外,我不能透露更多的秘密,如果您覺得可以…..”
他說到此處,便沒有接著再說下去。
誰都明白他的意思。
如果夏巴螢覺得可以,便賜他一個公平決鬥的機會,便事先讓人知曉,這件事和頗超氏無關,他只不過是一個潛伏在頗超絕身邊很多年的南方修行者。
南方,對於党項而言,便是南朝。
只是這樣的交易對於夏巴螢而言當然很不公平,作為一名敢在此時透露殺機的刺客,他必定有著非同尋常的雷霆手段。
“我可以同意你的請求。”
然而夏巴螢只是微微的一笑,道:“只是你給出的條件不夠,我可以讓你保守那些秘密,只是如果你敗在我手,我需要你活著,然後為我效命。”
這名供奉愣住。
頗超絕和另外一名供奉也都愣住。
“不管你先前的主人是誰,我也不管你到底欠了他什麼樣的恩情,但用這麼多年潛伏在頗超氏,以及不惜付出自己的生命來刺殺我…你欠他的恩情,到今夜便為止了。”
然而夏巴螢的神色卻似乎是理所當然,她看著餘東風,帶著一種天然的傲意和威嚴,接著道:“如果你敗在我手,你接下來的這條命,自然是我賜給你的,為我效命,似乎沒什麼不對。”
餘東風沉默了片刻。
“而且我不需要你永遠留在我的身邊。”
夏巴螢淡淡的說道:“只要真正平定了党項,局勢穩定,我可以讓你回到南方,回到你的家鄉,你再去過你的另外一條命。”
聽著她這樣的話語,無論是餘東風還是頗超絕,還是另外一名頗超氏的供奉,他們眼中的神色更加複雜起來。
有些人能夠站到尋常人難以企及的高度,便是因為他們的身上本身便有著尋常人難以企及的氣質。
“謝謝您的好意,我也知道您本身也是神念境的修行者。”
餘東風又沉默了片刻,然後才看著她說道:“只是我若出手,必定全力以赴,玉石俱焚,您或許很難倖存。”
“如果不能冒險,那每個人最好的選擇就應該是選一處風景秀麗的荒地,然後搭建個小屋,弄一張舒適的床,然後躺在床上,渡過餘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