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忘川沒有再說話。
他不知道如何去評價天都光的想法和做法,但他至少覺得,在滿是艱辛和罪惡的泥土之中,卻並沒有盛開出只是充滿仇恨的花朵。
對於世間的絕大多數人而言,寬恕原本就是做難做到的事情之一。
他看向車窗外的洛陽。
可能是因為之前連番有強大的修行者戰鬥,對天地元氣擾動過分劇烈的原因,洛陽這初春時分的雨水略微多了些,但氣候卻沒有比往年寒冷,所以他看到一些綠色的藤蔓上,已經比往年更早的開起了黃色的細花。
……
南方在很多時候都要比北方溫暖,但倒春寒的時候,卻又未必。
就算是不下雨的時候,建康城裡在早春時節也很溼冷。
明明有些菜地裡都已經長了菜薹,眼看都要遍地的金黃,然而寒意卻讓身上的厚襖子一時脫不下來。
在很靠近皇城城牆的一處中州軍軍營裡,有一片很不起眼的石屋。
這片石屋的下方,有一個並不大的地牢,平日裡關押的犯人最多也不超過二十個。
在建康城中,查案和收押犯人並非是軍方的職責,所以往往只有那些不屬於尋常民間的案犯才會被收押在此。
其中有大部分,都是出動了軍方的修行者才抓捕回來,被認為對世間有著很大危害的修行者,而且這些修行者的身上,大多都有軍方想要追查的一些隱秘。
在其中一間石屋裡,有一條往下數丈的階梯,階梯下方的地牢用堅硬的條石分割起來,條石的外面還鋪設有堅厚的鋼板,進出都是這一條階梯,別無其它通道。
地牢的甬道和牢房之中都佈置有法陣,若是這些法陣被強行摧毀,在強力破開那些牢房的房門時,有數道沉重的玄鐵門就會落下,即便是神念境巔峰的修行者,都絕無可能打破那些玄鐵門衝出來。
因為在幾座石屋下方的土層裡,還鋪設有裝滿了鉛粉的石匣。
在外圍的法陣驅動之後,這座地牢很快就會變成無法牽引天地元氣的絕地。
其實除了專門監管這座牢房的獄官和將領之外,城中的其餘官員都沒有什麼興趣進入這座牢房之中,他們很多人對這種地方始終懷有恐懼,就像是任何盜墓賊在確定明明周圍都沒有人的月黑風高的晚上,在進入偷盜的墓穴之後,也總是擔心後路被人斷掉。
齊珠璣也極少到這種地方來。
他倒是並非恐懼,他在戰場上見過的屍體和破碎殘肢是這裡面的獄卒都無法想象的,只是這種地方始終瀰漫著讓人很不舒服的氣息。
就像是那種鮮血、排洩物和那種不散的陰魂攪合在一起的味道。
在他和王平央、厲末還有那名微胖的醫官王顯瑞進入這間地牢的時候,這間地牢裡只關押了一名犯人,其餘的犯人都暫時被押解到了別處,就連原本在地牢之中值守的數名獄卒也調出了地牢,少了些活人的氣息,這間地牢便越加陰森。
一盞昏暗的油燈頑強的亮著,照亮了這間地牢之中唯一的一名犯人。
這名犯人在這座地牢之中顯然已經關押了太久,雖然並未形脫骨立得不成樣子,但他的肌膚在這油燈昏暗的光線下都顯現出那種如同死魚肚皮一樣蒼白帶灰的顏色,他體內的血管也是根根清晰的浮現在肌膚之下,而且因為和膚色對比得太過劇烈,以至於看上去就像是一根根畫上去的黑線。
這名犯人很年輕,看上去和齊珠璣等人差不多年紀,當聽到陌生的腳步聲響起,他猛然抬起了頭,身體周圍竟然湧出了一些元氣波動,呼嘯的風聲在狹小的囚室內驟然響起,捆縛在他身上的鎖鏈劇烈的碰撞起來,雖然外面的那盞油燈的火光被這間囚室之中湧出的風吹拂得更加明滅不定,但他身上的鎖鏈卻不斷撞擊出火星,反而使得這間囚室變得略微明亮了些。
“怎麼,又是誰不死心要來問我什麼愚蠢的問題?”
這名犯人的眼睛卻早已適應了這種黑暗,他狠狠的看向齊珠璣等人走來的方位,“故意又在我這裡處死了一些犯人,是恐嚇我,還是故意讓我恢復一些真元,你們到底打的什麼主意。”
齊珠璣的眉梢微微挑起。
他從來不怕這種歇斯底里的人,尤其是這種怎麼叫喊都不可能脫困的囚徒。
他直接冷笑道:“我們是故意讓你恢復一些真元的。”
這囚室內的囚徒倒是沒有想到對方竟然直接這麼回答,他頓時一愣。
接著他便聽出來人似乎極為年輕,他便很是意外,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