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如血。
野地裡的鐵策軍開始埋鍋造飯時,齊珠璣所在的馬車返回了這個營地。
“辦妥了。”
從馬車裡跳下的齊珠璣對著迎上前去的王朝宗等人點了點頭,說道。
“那人呢?”
王朝宗愣了愣。
“在後面。”
齊珠璣朝著後面看了一眼,道:“他們腳上大多有傷,我讓桐山監那些人給他們敷了『藥』,又各自發了雙新鞋,估計有些磨腳,走得便慢。”
在他這麼回答王朝宗,足有一盞茶的時間過後,蒙籠城外的道上,才出現了一些衣衫襤褸,顯得有些步履蹣跚的身影。
“你們居然用死囚?”
一個驚訝的聲音響起。
羅姬漣看著那些朝著營地行進的身影,她很快就判斷出了這些人的身份。這些人行走看上去有些艱難,是因為他們平時雙腳都戴著鐐銬,這種鐐銬在腳上的時間一長,腳上一圈的血肉都會磨爛,甚至爛斷筋肉,爛到內裡的骨頭。
在南朝,一般也只有犯下滔天大罪的死囚,才會長時間的佩戴鐐銬。
這些死囚平時聽話還好,若是還暴戾難馴,一般監獄裡的司獄就根本不給醫治,連一些最差的瘡腐『藥』都不給,任憑這些人的雙腳潰爛到無法行走。
雙腳潰爛無法行走,平日裡卻依舊要和其他犯人一樣服勞役,如此一來,恐怕拖不了多少時日就活活被拖死了。
前朝的吏治原本就混『亂』,犯了重罪的囚徒的生死根本就沒有多少人管,蕭衍登基之後雖然整治了一番,但是他登基之後,肅清前朝舊黨勢力,加之又不想讓民間出現『亂』情,所以在量法上反而更重,各地收監的案犯只多不少,監獄更是人滿為患。
從上至下,重犯關押越多的監獄,對於案犯的死亡的容忍度越高。
在天監三年,建康京子監夏日酷熱,數間牢房通風不暢,足足悶死了三十餘人,那幾名官員也只被降了一級,罰俸了一年而已。
南朝對於各地監獄囚犯死亡率的容忍度,由此可見一斑。
“這….她怎麼來了?”
齊珠璣一眼看到羅姬漣,頓時一愣。
羅姬漣投軍,她家中事情和能夠給鐵策軍帶來多少助力,鐵策軍現在已經是上下皆知,看著齊珠璣發愣的樣子,王朝宗便馬上輕聲連說了幾句,解釋了清楚。
“當時在行軍至眉山途中,我就覺得她的做派和『性』情和南朝女子截然不同,那時只想到東梁州和北魏接壤,想著她的『性』情是更近北魏女子,沒想到還有這麼一層。”
齊珠璣先前只是詫異羅姬漣在此,對於院中的師姐,他原本就不會缺了禮數,尤其現在又是鐵策軍的一大助力,他遠遠的看著羅姬漣便行了一禮,道:“羅師姐。”
“怪不得你們從鍾離城離開,一路行軍至此,卻不徵兵,也不從地方軍之中抽調精銳軍士,竟是打著這樣的主意。”羅姬漣絲毫都不像其餘修行者那般收斂,她縱身一躍,兩個起落就已經到了齊珠璣的身側。
“不同的將領,帶軍就有不同的特質。你們這支從鍾離城中走出的鐵策軍,都是在和十幾萬北魏精銳軍隊絞殺的修羅場裡走出來的。這些又都是從監獄之中提出來的死囚…..齊珠璣,你們這支鐵策軍,看來是想直接打造一支修羅軍,一支簡直盡是死士的死士軍啊。”
羅姬漣興致勃勃,看著那些囚徒,“只是不知你們挑選這些囚徒的標準是什麼?”
“俠義者。”
林意的聲音響了起來。
林意也從營區之中走出,到了他們的身側。
“最初我從桐山監所選的十四人都不是最為悍勇的亡命徒,但大多都是因為不平仗義出頭而入獄,這些人在我看來,是真正的悍勇,要在古時有些朝代,然而是受人尊敬的遊俠。”
他看著興致勃勃的羅姬漣,微微一笑,道:“然後我讓這些人每人可以挑選五人,那些能夠和他們意氣相投的,自然也不差。”
“戰力後天可補,你倒的確是天生的將星,你想找的,都和你近似的一類人。”羅姬漣忍不住搖了搖頭,“不過,林意你也真是大膽,敢直接提這麼多重犯,你本身便是罪臣之後,驟然得了權勢,你這樣大肆提人,也不怕皇帝認為你營結私黨。”
“我都相當於自行流放黨項了,還在意他的想法,他再不滿,我和党項戰事一起,他難道還能派人帶軍將我提回去?”林意曬然一笑。
“你這人,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