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陪著紡織廳廳長一起來的那位青年乃是賈似道的孫子,熊裳就的不多看幾眼☆近十年來,還能被經翅起的前丞相大概有兩人,一個自然是賈似道。普遍認為趙官家堅持的土地國有制就是賈似道發起的公田改革引發的。
另外一位則比賈似道討論的稍微多點,當趙官家奪回臨安之後重開科舉科,裡面的論述題之一就是‘怎麼看待史彌遠謀殺韓侂冑案件’。因為趙官家追究此案,導致了不少家族被族誅。曾經一門三宰相的史家無論男女都被殺了個乾淨,只有幾個漏網之魚逃去北方當了宋奸。
賈似道雖然被認為是奸臣,賈家卻是功臣,跟著趙官家一直與蒙古人作戰。得知對面的賈唯信乃是紡織廳裡面主管桑蠶生產的實缺正處,熊裳不得不暗自感嘆,現在看著賈家已經恢復了元氣。
“諸位,若是說以後絲綢價格不會再漲,我不敢說這個話。這種事情誰都不能擔保。我只說點我知道的資料。趙官家去年說,要讓江南的絲綢產量增加,最後的統計資料結果,江南的生絲產量增加了大概五倍,大宋全國的產量增加到往年的三倍。今年,養蠶的時間過去了一半,光是江南的生絲產量已經和去年相同。之後的一半時間,生絲產量和之前的一半時間差不多。今年的生絲產量又是去年的一倍。”賈唯信講的從容淡定,聽講的人可就被這樣的資料給震動了。
熊裳忍不爪舌,手指點著桌子,說不出什麼來。生絲產量如此,絲綢生產自然會非常旺盛。大量絲綢上市或者即將上市,舊絲綢的價格自然會下跌。
戶部侍郎苦著臉問道:“人說穀賤傷農,難倒官家就不在乎絲賤傷農麼?”
“如果同樣的時間產量是以前的十倍,便是價格跌到原本的一半,種桑養蠶的農戶收入也是往年的五倍。實在是看不出傷在何處。”
聽著賈唯信的回答,熊尚書心裡面就是一陣不快。然而轉念一想,他突然明白了楊從容的好處。賈唯信有著年輕人的銳氣,也就是說幹啥都要先對抗起來。若是楊從容,他大概就不會這麼講話。所以楊從容給人的感覺就是很謙謙君子。
想到這裡,熊裳突然又想起了前一段召開的會議。兩淮也將發展棉花種植業與桑蠶業,只要這個目標達成,大宋的整體絲綢產量只怕還得再增加一倍。看到了未來的方向,熊裳尚書在絕望中卻忍不住哈哈笑起來,“原來如此。我本以為還有點機會能想辦法自救。現在看直接送終就好。倒是再沒了其他想念。”
說完這話,熊裳接著說道:“諸位,我肚裡倒是餓了,若是大家不介意,我就叫人點菜。”
眾人看著熊裳這拿得起放得下的表現,也只能任由這次做東的熊尚書點菜∑過三巡,菜過五味,戶部侍郎問賈唯信,“卻不知道生絲產量怎麼會變得這麼大?”
賈唯信嚥下去嘴裡的東坡肉,這才答道:“用了繅絲機器之後,效率提高好幾倍。而且繅絲工也不用是那種老實,只要肯幹,酗子、娘子、老婦人,都能去幹。設廠的地方又在行走便利之地,生絲出產後很快就能送到紡織廠⊥我所見,有些肯吃苦的酗子手腳麻利,一個月當繅絲工就能掙十貫。”
“十貫?!”這個數字在酒桌上引起了驚訝。以前在杭州,一個人一天能掙一百文,一個月三貫錢就足以養起一個家。當年禁軍的月奉就是三貫,不過有可能是三貫交鈔。也就是趙官家幹起棉務之後,大宋禁軍才終於能夠月入三貫銅錢。按照賈唯信所講,現在一個繅絲廠的酗子收入就頂得上以前三個禁軍壯漢的收入∨實有些駭人。
也許是多喝了幾杯,也許是自己就是為這樣的局面振奮,賈唯信爽快的繼續說道:“諸位,我這一年多一直在地方上到處跑。咱們就以餘杭縣為例,我見過一個酗子,她父親死了,繼母帶著生的兩個男娃。在餘杭縣城當繅絲工,兩個女子一個月能掙十五貫。那兩個男娃去了繅絲廠興辦的幼兒園。她們貌似還在餘杭縣縣城買了房子,你覺得這如何?”
“一個月十五貫。在杭州也能過得。在餘杭縣城只怕已經算是富戶。”戶部侍郎感嘆道。
“我不能說以後她們收入還能如此。若是她們能夠再這麼做兩年工,只怕就能在縣城站著。”賈唯信爽快的答道。
“家裡沒有男人撐著,光是兩名女子只怕日子也不好過。”熊裳感嘆道。
聽了熊裳的感嘆,賈唯信喝下半杯酒,然後抬起頭說道:“所以我就堅決支援官家。若是官家的理想能達成,雖然那家的女子會遇到些難處,卻能靠她們自己的努力活下去。還能活的很有尊嚴。”
在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