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奶奶也已經走了這麼一陣子,三叔現在心情好些了麼?”
“我爹講,每個人是不是傷心他自己知道。他不準備將這麼一件私人的事情弄得和以前那樣裝模作樣。”
“三叔總是這麼灑脫。和三叔一比,我爹啊……”
堂兄弟之間進行著率直的對話,率直到完全超越了天家的虛偽。趙謙很喜歡堂兄趙雍這種敢於自嘲的態度,他感覺自己能從堂兄這裡學到非常多東西。所以他就對趙雍講述了自己遇到的難題,“我們農業局的那個局長把種桑養蠶裡面表現不錯的幾個人都給發配去搞主糧生產,那些片區都劃分給和他比較親近的那些人。真是氣死人。”
“你不會把這個告訴你爹了吧?”趙雍笑道。
“我怎麼敢這麼幹。”趙謙立刻表示自己還沒傻到那個程度。
“那你又何必在意。最終判斷你功勞的又不是這個局長。你乾的越多,經驗越多,你爹就越看重你。而且功勞劃分也看年度,你們局長真的想動歪腦筋,就在半中腰把你調離。做終結報告的時候按照全年來做報表,你那功勞就全部完蛋。既然這次是按照年度來算,大概泗州主糧生產沒完成計劃……”
聽著如此有道理的分析,趙謙對早他五年進官場的堂兄極為佩服。趙謙的老爹趙嘉仁就不會這麼和趙謙講問題,他總是講些方向和道理,希望趙謙能夠自己完成解決問題的步驟。從道理上看,趙謙知道這沒錯。從實際執行層面,趙雍更能給趙謙以現實的幫助。譬如,趙謙已經不再擔心自己在養桑方面的功勞被人掠奪。
從堂兄這邊離開,趙謙就跑去大伯那邊。趙嘉信看著有些精神委頓,得知趙謙是為了討教主糧生產,他也不回答這個問題,反倒是問:“你可否願意和我一起回泉州?”
趙謙張開了幾次嘴,卻說不出什麼來。爺爺奶奶去世,趙謙心裡面也不好受。但是他現在身為朝廷的幹部,自有工作在身。趙謙思索片刻這才答道:“大伯什麼時候準備好南下,就叫上我。”
“好。你這麼說,也不虧你阿祖和祖母那麼疼你。”趙嘉信說著說著眼眶就紅了。
身為晚輩,趙謙也不好說什麼,只能安慰趙嘉信幾句,接著試探道:“大伯,我也得先去把主糧生產的事情安頓下來,卻不知道該找哪一位。”
趙嘉信給了趙謙幾個名字,趙謙立刻告辭去找人請教。路上的時候趙謙回想大伯的表現,覺得爺爺奶奶真的沒有白疼大伯趙嘉信。至少在趙謙看來,從來沒人去質疑大伯趙嘉信的任何選擇。雖然也沒人太敢質疑自家老爹趙嘉仁,大家的眼神和肢體動作卻並沒有表達出對趙嘉仁的支援。趙謙覺得自己老爹貌並不招人喜歡。
和自家老爹相比,趙謙發覺喜歡他的人就比較多。從小就有許多人誇讚趙謙長得俊,隨著年齡的增加,趙謙發現喜歡自己的人始終有許多。考慮間就到了學校老師那邊,漂亮的女助理看到趙謙來了,臉上就露出了發自內心的歡喜。倒水,幫著找人,趙謙很快就見到了其中一位老師。
聽了趙謙的請求,老師詢問之後就給了建議,“你不妨種大豆。”黍稷菽麥稻是中國傳統主糧。大豆是‘菽’,種植了幾千年,更是趙嘉信最早成名的良種之一。
“這些年黃河北歸,安徽這邊的水變少,淮河河道逐漸恢復,這土地就越來越幹。你可以試試種大豆。只要能讓大豆成活的好,這東西還能增加土地肥力。”
“有適合泗州一代的良種麼?”趙謙就問道。
“這個問的好。”老師立刻顯得精神百倍容光煥發,“我負責培育的良種,就有針對泗州一帶的試驗田。”
“那就得靠老師了。”趙謙說的誠懇。他知道自己在農業上完全沒有能力,除了聽老師的安排之外別無其他途徑。
見到自己的專業能力能夠得以發揮,老師自信的說道:“我現在就去問,看看那邊的試驗田弄得如何。”
有了結果,趙謙告別老師回家等訊息。趕回家,就看到自家老孃秦玉貞正一臉怒氣的坐在客廳裡。見到趙謙過來,立刻揮手讓趙謙過來,“大郎,你見到你二伯了麼?”
“見到了。”趙謙已經感覺事情不對勁。
“他又是要擺靈堂,還要大張旗鼓的搞祭奠。你可不要瞎摻乎。”看得出,秦玉貞被氣得不輕。
“娘,你又何必與二伯一般見識。”趙謙忍不住勸道。哪怕是要給堂兄趙雍點面子,趙謙都忍不住想這麼講。
“這是你二伯想擠兌你爹。我怎麼能裝作沒看到。”秦玉貞明顯咽不下這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