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郎這麼做一定會出事。”太上皇趙知拙眉頭微皺。
“出什麼事!事情再大還能比蒙古南侵大?能比臨安總投降大?”太后臉色不善。
“你怎麼一講話就如此,風馬牛不相及的事情怎麼能混在一起?”
“風馬牛是不是相及,我從來不在意。我在意的只是你。你身為三郎的親爹,不站在三郎這邊,倒是想著那些官員會不會高興。他們高不高興又能如何?”
“你……,他們覺得不安,當然就要和三郎鬧。我這也是關心三郎。”
“別扯了。你當了幾十年的官,當官的什麼時候不和官家鬧?而且三郎現在更是兼任宰相與太尉的權位,官員可不光與宰相與太尉鬧。他們想方設法給宰相和太尉設下種種絆子,期待讓他們罷相!你方才的話說出來,真聽不出你居然是噹噹過官的人。”
“你……,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我是想你身為三郎的爹,好歹要站在他那邊給他出個主意。”
“這麼多年,你從小就把他帶走,我是根本管不到他。等他十三歲考上進士之後,他又何時問過我一句!就如此事,三郎事前可否問過我?可否告知給我?我得知的時候還是別人拿著訊息過來。你說我不像個當爹的樣子,那好歹也讓我真的當過一天爹。”
在趙嘉仁的事情上,這次算是夫妻兩人之間進行的最透徹的一次談話。陳太后沒想到自己的丈夫竟然是這麼看問題的,最初的時候她當然是非常不爽。然而仔細一想,陳太后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她的丈夫沒說錯,陳太后就是想把趙知拙排除在教育趙嘉仁的範圍之外,她希望能夠按照自己的期待教育出一個兒子來。
這下陳太后再沒有之前的氣勢。最初的時候,她覺得先把趙嘉仁養到十八歲再說。沒想到這個才氣無雙的三兒子從小就極有自己的想法,若是說趙嘉仁是按照陳太后期待長成,也不是實情。而且趙嘉仁十三歲就考上進士,從此走上了他自己的道路。正如趙知拙所講,趙嘉仁再也沒有依照任何人的期待行事。
“那……你覺得這件事往後會變成什麼樣子?”陳太后的聲音明顯溫和起來。
“我也和一些官員聊過。大家覺得便是如三郎所講,四府的絲綢增產三倍,今年也不會有什麼大事。然而明年鈔法一定會開始亂。”
“怎麼個亂法?”
“交鈔面額最低就是一張一貫。小民並不用交鈔,用交鈔的都是一等戶二等戶,他們手中的絲綢便是跌了價錢,也未必就肯用交鈔。到時候只怕就是銅錢飛漲。”趙知拙果斷的說道。
陳太后並沒有回答。她突然有點明白為何自己一直還覺得趙知拙頗有可取之處,只要不談及立場問題,趙知拙的見識才幹遠在陳太后之上。此時陳太后用盡了她所知道的東西,也不過是勉強跟上趙知拙指出的思路。在這時候,趙知拙無疑可以當她的領路人。
見到妻子信服了自己的學識讓,太上皇趙知拙心裡得意,繼續侃侃而談,“我其實還覺得,也許絲綢的價錢不會如三郎所說的下跌的那麼厲害,那樣的話,此事就這麼無聲無息的平息下去。”
“絕無這種可能。”聽到趙知拙居然敢反對趙嘉仁,陳太后本能的就反對起趙知拙,“三自幼做事就不會無的放矢。他若是覺得沒把握讓絲綢價格大跌,他就不會說出這樣的話。這些年三郎說出來的話,又有哪一次沒有兌現?”
趙知拙連連擺手,“三郎執政的這些年,他只有兩件事……兩件半的事用了強力。一件是打仗,一件是殺宋奸。半件就是繼公田改革之後實施了類似均田制的手段。除此之外他執政從來都是順勢而為。以前的時候,三郎還有海航行會站在他身後,現在許多航海行會的人都不支援三郎的做法?”
“為何!”陳太后終於大驚。趙嘉仁走到今天,簡單地講就是‘手裡有兵,兜裡有錢’。提供錢財的大頭就是航海行會,這個趙嘉仁一手建立的團伙曾經吸納了幾乎整個福建路與廣南東路的錢財。包括江南各路都有不少人拼命向海上貿易投錢,趙嘉仁賺取的豐厚利益被用來養兵,給官員們支付俸祿。
“為何?因為那些人心裡面還是覺得交鈔不靠譜。銅錢、銀幣,放到口袋裡都是自己的錢,交鈔這東西始終還是公家的錢,沒有了公家,這些東西就一文不值。”趙知拙得意的講述著殘酷的真相。看著素來傲慢的妻子在面對這樣殘酷真相的時候下意識的深深皺起眉頭,趙知拙心裡很爽,非常爽。
趙知拙當然知道陳太后希望教育出讓她稱心如意的孩子,也知道陳太后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