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鐵牛扭頭看向東方的朝霞,在這個沒有大規模霧霾的時代,即便有些薄霧也不影響視線。現在是宋歷八月底,正是秋高氣爽的時候。若是以前,紅豔豔的朝霞能讓程鐵牛心情開朗,然而今天這種紅色讓程鐵牛想到了鮮血。
昨日裡蒙古軍派遣六七百騎兵突襲他們現在出發的兵站。宋軍有套路,大家對套路掌握的又非常熟練,部隊一通槍炮就把蒙古軍打跑了。詢問抓到的重傷員,他們表示蒙古軍是從東邊過來的。但是程鐵牛並不太相信這種話。他反倒是更相信那個叫劉寵的年輕測繪兵的話。
就算是蒙古兵以前躲在東邊,想活命就得從西邊跑出去,現在他們不已經開始向西邊移動了麼?所以戰鬥以及迫在眉睫啦。
然而程鐵牛個人的心情僅僅是個人心情,時間一到,連長下令,“出發!”作為第一隊的程鐵牛帶領著自己的騎兵班就向前而去。從個人角度,大家會有屬於自己的恐懼。對軍人而言,再心生恐懼也得服從如山嶽般不能動搖的軍令。
在距離程鐵牛直線距離三十多里遠的地方,猛力花赤萬戶臉色陰沉的有些猙獰。他曾經認為自己能夠利用騎兵與熟悉地形的優勢在洛陽這個地方狠狠打擊宋軍。整個洛陽盆地也是有百里縱橫空間,宋軍是百餘年間第一次攻佔這裡,蒙古可是統治洛陽超過50年了。
然而宋軍竟然根本不為所動,他們彷彿盲人和聾子,只是埋頭於修建兵站。不管蒙古軍故意露出跡象,或者賣個破綻,甚至佯攻。他們都縮在蒙古軍打不破的兵站裡面度過黑夜。然後繼續修建下一個兵站。
現在能給猛力花赤縱橫的空間只有洛陽南部六十幾里長,三十里寬的空間。如果宋軍再繼續之前的手段,到了後天,蒙古軍就只能在宋軍那些兵站間三十里的空隙中存在。三十里對於蒙古軍也不是沒有施展的空間,但猛力花赤萬戶好歹身經百戰,他知道騎兵被人完全抓住蹤跡的話會是什麼結果。
蒙古將領們都知道他們現在的局面十分危險,千戶們已經開始爭執起來。
“萬戶,我們伏擊宋軍修兵站的步軍。”
“不,調動宋軍之後,從黃河河岸衝出去。”
“攻擊宋軍步軍有什麼用?讓他們過來包抄我們麼?”
“只要其他宋軍前來包抄我們,我們便有辦法牽扯宋軍。”
“有這氣力還不如牽扯河灘附近的宋軍,那樣我們還能跑開。”
……
千戶爭論不休,這些話讓猛力花赤覺得有些可笑。說來說去還是相同的戰術,牽扯宋軍,使得均勻分佈的宋軍兵力變得不均勻,讓蒙古軍尋找到可以利用的薄弱點。然而這些天的事實證明,宋軍根本不為所動麼!他們就如同執行良好的大車一樣自顧自的向前走,等大車逼近之時,蒙古軍完全找到不應對的手段。
但不這麼做也沒有別的辦法,猛力花赤咬咬牙,試圖自己找回七八天前那種決死一戰的激情。雖然激情沒找到,萬戶卻也感覺到了自己有些心跳加速。他隨即下令,“我等圍攻那些前來修兵站的宋軍。”
一個時辰之後,分佈在周邊幾個村落的蒙古軍已經用新收的麥子餵了馬匹,自己也吃完了搶來的豬羊牛。他們紛紛上馬,向著指定的聚集地出發。半個時辰內,數千蒙古騎兵已經完成集結,隨即向宋軍撲來。
程鐵牛催馬上了一個小土坡,他長長的吁了口氣,此次至少沒有遭到蒙古軍的伏擊。勒住馬匹,他舉起望遠鏡向前方觀望,然後就感覺不太對勁的樣子。前面的林子裡頭太安靜啦,沒有村民能理解,沒有牲口也能理解,然而林子裡面連個鳥都沒有。這可就不正常。
整個宋軍的軍事教育編成一個作戰手冊,其中就明確寫出,若是在晴朗天空下,林子上面看不到鳥飛,聽不到鳥叫,說明必然有問題。叫過身邊的騎兵,程鐵牛問他說道:“有沒有什麼不對勁的?”
“連個鳥都沒有,當然不對勁了。”騎兵戰友答道。
見到戰友對作戰手冊掌握的頗為可靠,程鐵牛說道:“你現在就回去稟報。”
在林子裡靠前的猛力花赤萬戶遠遠看了宋軍偵查騎兵的反應,他就判斷出宋軍已經感覺到樹林裡面有蒙古軍。既然埋伏不成,猛力花赤萬戶下令,“出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