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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畫舫

“一場秋雨一場寒。”趙嘉仁端著酒杯,慢悠悠的說道。

畫舫窗外秋雨綿綿,這場江南的雨已經下了一整天,雨絲不停的下落,並沒有絲毫停頓的跡象。姑蘇此時的天氣與21世紀淮河流域的天氣相差不多。也就是說,進入了西曆12月份,先是下雨,然後就會下雪。漫長的冬天會持續到3月,12xx年的臨安即便在四月也不乏下大雪的時候。

“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故壘西邊,人道是,三國周郎赤壁。亂石穿空,驚濤拍岸,捲起千堆雪。江山如畫,一時多少豪傑。”琴聲叮咚,司馬考亢聲唱著蘇軾的詞。

畫舫上分為上下兩層,如果去的人多,一部分人就在下層。少部分人去上層。如果給的錢夠,或者去的人少,又是格外有名的人物,上層的妹紙就會和大家一起品茶、焚香、座談、彈琴助興。

兩位新科進士蒞臨,畫舫上的頭牌親自接待。司馬考樂於表現,早就經歷過這些的趙嘉仁就很舒服的坐在窗邊,叫了畫舫上的青衣妹紙給自己斟酒。

“公子。看你的鞋,應是走了很遠的路。”十幾歲的青衣姑娘笑著對趙嘉仁說道。

趙嘉仁此時找了個腳墊,自己跟廢貓般坐在軟塌上,腳墊舒舒服服架在小腿下。聽了青衣姑娘的話。他籲口氣,裝著深沉的說道:“走路不是腳累。心累才是累。我修行尚淺,沒辦法對此不心生怨懟。”

青衣姑娘捂嘴輕笑,“聽說公子醫術高明,能活死人生白骨。醫治這等小事,不在話下。”

“不提這些,咱們還是朋友。”趙嘉仁沒好氣的答道。

“公子醫術高明,此事名揚天下,又有何不妥?”青衣妹紙並沒有趙嘉仁的感受。

見別人如此誤會自己,趙嘉仁籲口氣,“我本不曾立志一輩子行醫,即便是懂點醫術,也只是偶爾不覺技癢。既然如此,不如不為別人所知。我也不受拖累,別人也不會生出子虛烏有的幻想。對大家都是好事。”

青衣姑娘烏黑的眼珠微微一轉,帶著不解問:“公子,我聽別人說學成武藝不壓身。可聽你的意思,竟然是覺得自己學的多,反倒是拖累。公子的念頭著實和旁人不同。”

見青衣姑娘有些認真起來,趙嘉仁也認真回答:“學成武藝,那也得有人用才行。不知道你可否聽過拳不離手曲不離口,本事若是不練,學了之後也會生疏。三腳貓的功夫拿出去用,害人害己。若是真懂醫術,出手即便救不了人,也不至於把人治死。若是隻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按圖索驥,照本宣科,治死人不過是遲早。只要出了一次事情,吃上官司,這輩子就完了。與其將來如此,不如現在就體面的不做。你覺得呢?”

青衣姑娘聽了趙嘉仁一番長篇大論,微微皺眉思忖了好一陣。然後她開顏一笑,“奴家身無長技,卻是不懂公子的煩惱。還望公子不要惱怒奴家多言。”

喂!喂!你不要這麼好不好。趙嘉仁心裡面忍不住一陣翻騰。他在蘇州治療鐵匠師傅的時候本就心裡面有些不安,妹紙可憐楚楚的模樣讓他更加不安起來。

給趙嘉仁酒盞中倒了杯酒,青衣姑娘又開口問道:“公子。前幾日我家姑娘聽有人半夜在船頭撫琴。不知可否是公子。”

“前幾日?”趙嘉仁對此沒啥回憶。

“嗯。我奉命乘船到大船下相邀,就聽有人醉醺醺的答道,今日已經喝醉。若想相見,明日再說。當是公子的聲音。等我們再去相邀,船公說,主人去了姑蘇城。今天去接公子的時候,我遠遠見公子是從那艘大船上下來。”青衣姑娘聲音清脆,說起幾日之前的事情,也頗有條理。

趙嘉仁早就不在乎這等小事,即便是青衣妹紙說的清楚,他也沒有相關回憶。就在趙嘉仁不知該如何回答之際,就聽船上的頭牌姑娘柔聲說道:“晴兒,貴客至此。就算是想聽貴客撫琴。也不該這麼講。”

“是。姑娘。”青衣姑娘低頭答道。

“趙公子。既然到了船上,何不撫琴一曲?”頭牌姑娘言語溫軟,態度從容不迫。

趙嘉仁本就是來散心的,有人相邀,他也灑脫的起身走到琴案前盤膝坐下。古琴已經調好,趙嘉仁輕撫琴絃,彈了首他最熟悉的愛的羅曼史。

宋代畫舫這等場所也算是高雅去處,想彈奏音樂,有樂器。對樂器不熟,也可以唱詞,自有妹紙奏樂相伴。除了沒電之外,水準檔次大概超越天上人間的全盛之時。畫舫上的頭牌姑娘和那種交錢之後就可以胡來的完全不同。即便有枕蓆之歡,用徐志摩的詩,那便叫做一起起床看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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