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縣都有自己的重大問題。想把縣裡的問題找出來,並且找出解決之道,那些年輕的縣長的能力未必夠。
除了這個之外,趙嘉仁也想試試看,這樣的手段能否有助幹部隊伍年輕化。老傢伙們在高位上退休,必然導致很多很多很多的人事問題。讓他們在縣裡退休,或許能更早為年輕人騰出空間來。
看趙嘉仁只點頭不說話,文天祥嘆道:“官家,我覺得這章程有點苛了。”
趙嘉仁果斷答道:“做了之後再說。我頒佈的時候就已經決定被罵。”
文天祥知道自己的性子有多激烈,見過的人之後,文天祥私下認為能比他更激烈只有趙嘉仁。文天祥看到不爽的事情會罵,趙嘉仁看到不爽的事情會上去幹。大宋的那些宰相執政在中央和地方上上下下本是常態,但那多是政治鬥爭的結果。趙嘉仁制度化的目的在學社會議裡面講的清楚,他就是希望各個地方都能大治。而這些身居高位的人,應該有實幹的勇氣和道德的勇氣去承擔起這樣的重任。
問題是,就文天祥看,這幫傢伙貌似相當缺乏這樣的勇氣。自從當了代理丞相,跑來文天祥這裡說項的人就絡繹不絕。文天祥即便反覆告訴那些人,自己這個代理宰相已經沒有以前的那種人事權,沒有勇氣承擔這種責任的人也期望趙官家的親密友人文天祥能夠說服趙官家不要這麼做。這幫傢伙們也很清楚,他們早就不習慣到縣裡面受罪。
最後一任在縣裡度過,做的不好,會被人嗤笑。做的再好,也會被認為是順利成章。而且他們便是竭盡全力,也不會對仕途或者自己的派系團伙有什麼幫助了。大宋一千多個縣,幹完最後一任,他們就鞠躬下臺去大城市養老。這些人也不會期待自己真的能把一個縣變成他們的地盤。
看趙嘉仁根本不為所動,文天祥也只能堅定執行,他嘆道:“如果官家已經決定,臣就不再提這件事。”
趙嘉仁微微點頭卻沒說話。這讓文天祥心中感慨,這就是趙嘉仁的激烈所在,不管趙嘉仁的行動引發多少人的反對或者贊同,或者是幾百萬人頭落地,趙嘉仁都會用淡定的態度去應對。
從趙嘉仁這裡離開,文天祥先回了趟吏部。他是在吏部尚書的位置上被冠以代理丞相的職務。吏部的事情還歸文天祥管。正如今天趙嘉仁所說,一旦朝廷遷都回開封,大宋馬上就出現南北院的問題。
這個南北院是借用遼國的制度名詞。掌契丹六院部兵馬。遼太祖分契丹迭刺部為五院部與六院部,各有夷離堇,遼太宗會同元年(938年),改兩院部夷離堇為兩大王院,稱北大王院與南大王院,南大王院官署長官稱南院大王,下設有南大王院知事、南院太師、南院太保、南院司徒、南院司空等。遼天祚帝天慶八年(1118年),廢南院太保。
大宋當然不可能這麼幹,只是很多人對於遷都並無切實的感覺,還覺得大宋統治中心貌似依舊在南方。中原地區依舊是遙遠的北方,和傳說中的舊都。既然有這樣的感覺,很多人就會覺得南北之間依舊有說不出的隔膜。當‘南北院’的說法一出,馬上就開始在朝廷甚至在杭州城裡流行起來。
文天祥當然知道已經有人戲稱他為‘南院大王’,他對這說話很生氣。如果是以前的大宋,也一定會有文人官員這麼指責文天祥。那些人會這麼說,只是想扳倒文天祥而已。以文天祥的資歷和人品,會這麼說的人也不信這說法。
文天祥惱怒的是這幫人也太會編排人,而且說得還是瞎扯淡。可事情就是這樣,再荒謬的傳言都有人會信以為真。官員們竟然真的以為會南北分治,有一個團伙好像真的能夠掌握南方的國政。
坐在辦公桌後,文天祥生了會兒悶氣。但是想到今天趙嘉仁那種‘人死球朝上,不死亂晃盪’的淡定,他突然覺得自己這麼生氣看著很傻。代理丞相嘆口氣,繼續伏案他自己的工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