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天祥走進屋裡,看到趙嘉仁正拿著一本書在看。網文丞相已經五十八歲了,已經沒辦法遠遠就看清楚封皮上的書名。他也沒有立刻打斷趙嘉仁的,而是打量著這位大宋到現在唯一的進士皇帝。
自古以來能夠救亡圖存的皇帝,都會被濃墨重彩的記錄為中興之主,若是廣地萬里的皇帝更是不會被忘記,便是千百年後依舊會被人不斷褒貶。文天祥年紀輕輕就考上狀元,他很清楚皇帝這種存在並沒有民間傳說的那麼完美無缺,那麼無所不能。便是那些中興之主,那些廣地萬里的皇帝,他們或許擅長權謀,或者擅長決斷,卻沒有一個人是以學問著稱。
現在趙嘉仁開創了先例,整個大宋沒有任何人敢在趙嘉仁面前自詡博學,更不用論學問了。而這位皇帝此時手拿書本瀏覽的模樣,完美的展現一個學問家該有的模樣。
趙嘉仁此時抬頭看了看文天祥,把開啟的書扣在了旁邊的茶几上,說道:“宋瑞,坐。我就不起來迎你了。”
文天祥笑了笑,很隨意的在趙嘉仁旁邊坐下。然後問道:“官家在看什麼書?”
“《大宋傳染病調查》,衛生部最新的東西。”趙嘉仁答道。
聽到‘傳染病’這個兇惡的名字,文天祥就笑不出來了。十幾二十年的愛國衛生月搞下來,連普通人都知道傳染病的危害,更不用說代理丞相。
趙嘉仁那一世是醫生,對傳染病倒是沒有這麼這麼激烈的反應。他笑道:“有人問我,為何要在深秋時分遷都回開封,我當時就告訴他們一個理由,深秋之後傳染病的活動快速降低,回到中原之後要面對的問題大概就是水土不服。說完之後,我倒是想起自己都忘記中原和北方都有啥流行病。就要了一本來看看,你要不要也看看?”
說完,趙嘉仁在沙發上舒服的伸了個懶腰。在中國的時候,傳染病只是一個概念而已。就趙嘉仁在21世紀的生病經歷,大概就是吃壞了肚子上吐下瀉,滿頭大汗之後吹風后感冒,運動不慎導致的拉傷、挫傷、扭傷,比較印象深刻的是三鹿事件爆發前,因為突然愛喝奶製品導致的腎結石排出體外的劇痛。總之,都是明明白白的相對外科病症。直到他去了大美利堅,才知道在這個世界上傳染病這玩意是真能導致大規模死亡。在二十一世紀,死於流感的美國人比死於癌症的都多。在大美利堅,能和流感相殺傷力相提並論的只有毒品、槍支犯罪和交通事故。
看著趙嘉仁一副無所謂的表情,文天祥也覺得自己有點大驚小怪。趙官家是個很文雅的人,所以當他說出‘人死球朝上,不死亂晃盪’,那真的是令人印象深刻。這倒是真名士該有的灑脫。
文天祥笑道:“深秋大概是十月吧。現在都已經五月了。”
“嗯。還有四個月,就要動身了。”趙嘉仁有點感慨。
文天祥也有些感慨,感慨的內容和趙嘉仁不太一樣,“官家讓我先留在南邊,是不是不太合適?”
“怕什麼?就算是有人說你要造反,你覺得真有人信?”
文天祥被趙嘉仁這不講場合的玩笑弄得笑出聲,“哈哈!我覺得不會有人這麼說。”
“不就是弄出個南北院的說法麼。這種事情本就是實情,還不許別人說麼?”趙嘉仁邊說邊給文天祥讓煙。
文天祥點起抽了一口,臉色還是恢復了凝重。“官家這麼講雖然沒錯,但是朝廷現在人心很不安啊。”
“讓他們安下心幹事,不就是你我的工作麼。”趙嘉仁倒是完全想得開。在二十一世紀,趙嘉仁經過媒體的深度教育之後,終於學會了讓新聞飛一會兒。連帶著,他也明白人心的動盪看著來得快,同樣很快就會遺忘和平復。哪怕看著天大的事情,要不了多久就會被習慣,甚至會被認為是理所應當。要是沒有這樣的身體機制,人類早就滅絕了。
又抽了幾口,文天祥問了他最在意的事情,“官家,你頒佈新制度,我看官員們只怕不會這麼快就適應。”
趙嘉仁點點頭,卻沒說話。最新的人事制度,是趙嘉仁最自豪的獨創,也是他知道困難重重的事情。以後所有高官副部級的實權幹部,都不會在他們相對的崗位上退休。這些人的最後一個職位會是一個縣長。這不是貶斥,而是趙嘉仁想試試看,這幫人積累了一生的能力和見識,可否將縣級行政單位治理好。
以趙嘉仁從政經歷的完備,他當然知道治理一個縣可以很輕鬆,也可以無比艱難。就如趙嘉仁從莆田走後,據說歷代莆田縣尉都超輕鬆。只要把木蘭陂維護好,莆田縣就是一個小小的天府之國。但是每個縣都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