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進行了好幾天,最後在土地國有制的問題上,朝廷達成了在江南四路、廣南東西兩路、福建路先嚐試實施的決議。除此之外,朝廷另外達成了重建稅收體系的決議。
司馬考的臉色在這幾天內非常難看,等決議達成,趙嘉仁在人員分配上讓眾人都大吃一驚。身為左丞相的趙嘉仁親自帶隊前往松江府主持土地國有制的實施。左丞相下去工作,臨安自然而然的就由已經趕到臨安的右丞相兼戶部尚徐遠志來負責。
趙嘉仁當然不會讓徐遠志一個人執掌權力,他召集了臨安城內的學社成員,要求大事必須由學社成員進行商議。而且趙嘉仁距離臨安也不遠,萬一真的有事情解決不了,他也能夠趕回來。
就在大家覺得安排的還算妥帖之時,趙嘉仁公開對司馬考說道:“司馬尚,我要求你不能用打擊宋奸的機會去洩憤。”
這個詞用的如此準確,司馬考愣了愣,而其他與會人員都裝作沒聽見。
趙嘉仁看著司馬考受委屈的表情,從容答道:“我知道你對溫良榮很不滿,他只怕有不少親戚當了宋奸。你想在這件事上抓他痛腳,那是容易的很。我認為你是個非常公正,很能幹的人,所以我要求你不能用這機會來洩憤。”
得到了趙嘉仁某種程度上的安撫,司馬考神色變化不大。他先是低下頭沉默,然後抬起頭問道:“太尉是擔心朝臣覺得我們是因為那廝反對土地國有制而收拾他麼?”
見到一眾學社成員豎著耳朵聽,趙嘉仁坦然答道:“土地國有制的事情已經有了成果。我們進三步,退一步。整體而言進了兩步。我現在甚至覺得步子都有些大。所以這才要親自到地方上主持這些事情。那個溫良榮的反對根本沒意義。”
那幫老油條們已經看清這點,所以表情上只是‘果然如此’。那些在政治鬥爭上比較嫩的傢伙則是一副‘竟然如此’的模樣。司馬考根本沒考慮這些,他只是帶這種受傷害的表情說道:“既然如此,我等以後再動手就好。”
“司馬尚,我覺得你比賈似道強。不知道你是不是也這麼認為。”趙嘉仁說道。
即便知道這個話題是為了堅持趙嘉仁的理念,司馬考還是覺得自己沒辦法去否定這個說法。他非常痛恨賈似道,按照人類的正常思維,不管是不是實情,司馬考當然覺得自己比賈似道強很多。
看著司馬考,趙嘉仁嚴肅的講道:“賈似道以出自他個人願望的理由對你動手,讓你揹負不明之冤,讓你耽誤了大好光陰。若是你挾私報復溫良榮,那就說明你認為賈似道這種做法沒錯,錯的是賈似道不該用這種手段來對付你。我們都覺得賈似道對向士壁的手段完全不合適,向士壁作為有功之臣,不該瘐死獄中。可我想問個問題,難倒向士壁在使用軍費的時候就全然沒有問題,他沒有把一部分軍費挪走私用麼?”
這麼一個邏輯關係其實很容易理解,然而這種邏輯關係挑戰的是人類的感情,趙嘉仁知道包括司馬考在內的很多人都無法接受。而且司馬考自己的確覺得完全不能接受。
受到了溫良榮的攻擊,司馬考當然覺得自己有充分的理由還擊。他忍不住辯解道:“賈似道是用莫須有的罪名對付我,我可沒有去構陷溫良榮。”
趙嘉仁神色依舊嚴肅,他自己從來沒有放過漢奸的想法,所以他不想讓人利用清除漢奸的問題,因為一定有人會嘗試著利用對漢奸殘酷應對而達成他們的個人目的,“你身為刑部尚,大理寺卿,執掌著決斷刑獄的大權。所以你就該有比別人更高的道德。只有如此,我們才能相信你一定能守住最後的底線。若是連你的仇敵都能相信司馬尚一定會秉公執法,那麼我們還有什麼好怕的?我相信你能做到。不知司馬尚你相信自己麼?”
得知了趙嘉仁的態度,司馬考心中也在激烈交戰。活到四十歲,司馬考只在賈似道這裡遭到了人生的最大恥辱。所以得知賈似道倒臺,司馬考可是發自內心的高興,於高興到丁家洲之戰的戰敗都無所謂的程度。
而胡言亂語的溫良榮竟然敢公然侮辱了司馬考,甚至讓司馬考氣到失去冷靜,在眾臣面前大大的丟了臉。對司馬考來講,這絕對無法忘記,更無法原諒。只有將溫良榮徹底踩在腳下,司馬考才能得到解脫。
然而是司馬考知道,趙嘉仁並沒有說錯。兩種都是正確的針鋒相對之時,司馬考花了好大氣力才逼著自己應道:“我會秉公執法,不會狹私報復。”
這種不情不願的聲音是如此之低,趙嘉仁不得不讓司馬考大聲再說一次。
等司馬考不得不再大聲說一次,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