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景姒抬劍:“那便看看你們有沒有這個本事。”
“殺啊——”
頓時,劍出刀鞘,殺氣騰騰。
陰雲遮日,半扇天已染了灰。永延殿的香爐裡,紫煙嫋嫋,霧靄靡靡,有些昏昏沉沉,映著劍影森然。
殿中,玄甲戰衣的兵將,從四面八方湧入,劍戟橫指案几前端坐的男子,他放下手中的竹簡,緩緩抬起頭來:“二皇兄,你這是要弒君造反嗎?”
帝君寢殿,領兵持器闖入,大有一派造反的作態呢。
鳳殷荀揹著手,站於玄甲兵將中間,目光幽幽冷冷:“五弟,要弒君造反的人,是你。”
鳳玉卿挑了挑眉,洗耳恭聽。
“晉王夥同國師叛亂謀逆,弒君奪位,周王救駕來遲,帝君不治而亡,生擒逆賊,以正國本。”鳳殷荀唇角斜上,眉宇間陰翳漸生,嗤嗤一笑,“成王敗寇,今日的史書,只會這麼記。”
倒也是,史書都是強者說了算。
鳳玉卿半分驚訝色都不見,抱著手傾身後靠,懶懶抬起一雙修長的腿,搭在案臺上,儼然一副瞧戲似的姿態:“篡位在先,栽贓在後,得了仁義之名又剷除了異己,二皇兄打得好算盤。”
壽宴為由,剷除國師一大異己;
弒君栽贓,又去一大敵手;
折衝大軍肅清餘黨,擁立新帝。
一箭三雕,嗯,看上去是如此天衣無縫呢,這奪嫡之爭,周王府此番是下了血本啊。
鳳玉卿高抬腿,半眯著眼瞥鳳殷荀,笑道:“二皇兄篡得一手好位啊。”
死到臨頭,還如此落拓不羈。
鳳殷荀哼了一聲,譏笑道:“何來篡位一說,本王是先皇后的嫡子,登基也順應民義,名正言順。”許是說到登基一事,鳳殷荀瞳孔都亮了幾分,“蕭景姒自身難保了,怕是見不到明日的太陽了,五弟你便束手投降吧,興許本王會為了仁義之名,留你苟延殘喘一段時間,否則——”
眸光陰鷙,鳳玉卿正欲放出幾句狠話,卻被鳳玉卿慢悠悠的嗓音打斷:“何必打打殺殺,髒了本王的袍子。”他抬了一隻手,撐在木椅的撫臂上,好似兒戲一般,道,“本王降。”
許是沒想到他會如此輕而易舉便降了,鳳殷荀愣了一愣神,眸中閃過一絲疑慮,轉瞬便消失殆盡。
鳳殷荀譏諷道:“哼,五弟倒識時務。”
鳳玉卿抬抬眉,識時務地沒有擾了這人的帝王夢,一副任人宰割的態度。
鳳殷荀迫不及待,立馬下令:“將晉王拿下。”
一聲令後,玄甲兵將持劍上前,直指晉王,卻見他不疾不徐地站起來,負手背在身後,閒庭信步一般,走進了玄甲兵圍堵的中間,任那劍刃架在的脖子上。
這般從容,毫不抵抗,詭異十分。
奈何,鳳殷荀已被這即將唾手可得的帝位衝昏了頭,亟不可待地拔了劍,徑直走向床榻。
床榻上的順帝,雙目緊閉,面色黑紫,是病入枯槁之相。
抬手,劍尖指向帝君咽喉,鳳殷荀眼覆陰翳:“父皇,你別怪兒臣,要怪就怪你偏心,同樣是嫡子,你卻從來不將兒臣放在眼裡。”
自小,太子學的是為君之道,而他,學的是為臣之責,同樣是皇后所出,卻天差地別的待遇,叫他怎能甘心,怎能不憤。
俯身,陰陰眸子盯著榻上將死之人,鳳殷荀陰陰一笑,俯身:“與其做個傀儡,求死不得,倒不如兒臣親手送你一程,你在地下便好好看著,看兒臣如何登上你那把死都捨不得放手的寶座。”
話音一落,他抬手,對著鳳旭的心臟,用力一推——
頓時,沉睡的人睜開了眼,瞳孔驟縮,嗚咽了一聲,便沒了聲響,血色染紅了寢衣,紅色的血花,在滿床雲被上蔓延開來,榻上的人,還睜著眼。
十五年前,順帝弒父奪位,十五年後,歷史重蹈覆轍,大抵,是因果報應。這帝王之家,薄涼至極吶。
鳳玉卿閉上眼,長吸一口氣,沉默了許久,耳邊是鳳殷荀得勢後的大笑,許久,他睜開眼,驟然抬手擒住那桎梏自己的玄甲兵,一個反手擒拿,奪了劍,閃身便掙脫了受制,長劍直指,電光火石間,一聲大喝:“弒君之罪,論罪當處!”一劍刺進一人胸膛,運了內裡,字字亢沉有力,“御林軍何在?!”
一聲令下,殿中垂掛的流蘇狂亂捲起,橫樑之上,數道黑影猛然紮下,利索地落地,單膝伏跪,整齊劃一地高聲回道:“末將在!”
繼而,又一波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