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今文學派,也有許多學者不認同。
因為,在這些人眼中,三代是一個神聖的時代。
聖王治世,所以畫衣服而民不犯!
賢臣輔佐,於是海晏河清,天下太平!
漢,何德何能,能與之相提並論?
若是漢為新王所治之第四代,那麼,許多人終生吹捧與宣揚的理論豈非沒有市場和用處了?
古文學派的很多人,更是擔憂,若是如此,萬一荀子的那些異端學說趁機死灰復燃,成為天下士子們競相信奉的道理怎麼辦?
什麼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什麼天行有常……
簡直就是古文學派的死敵!
應該徹底消滅的邪說!
若叫其死灰復燃,崇古派還玩什麼?
他們必定會極力反對,拼死抗爭!
只是………
在天子面前,上官桀與司馬玄,只能是俯首再拜,頓首道:“諾,臣等奉詔!”
……………………………………
於是,當天傍晚時分,天子的詔書從蘭臺,直抵在京御史及博士們案前。
御史們還好。
博士們被這詔書雷的外焦裡嫩!
一個月氏人,不遠萬里,來到長安,獻上他祖宗得周天子所賜的禮器?
這是什麼行為?!
搗亂行為!
“此必域外夷狄,偽作中國之器!”當即就有博士官斬釘截鐵的表明了自己的立場。
大家都不傻!
這兩三年來,朝堂內外的吹風,太學和新豐體系的不斷擴張,都在向著這些博士們傳遞了明確的訊號——大變之世已在眼前。
許多人有心抗爭,卻是沒有底氣!
誰叫那新豐畝產七石,去年新豐之粟種傳至各地,畝產也依舊保持在平均六石左右的水平。
誰叫那張子重,屢戰屢勝,開疆拓土,懾服群夷!
有著這樣的功績與武勳,太學諸生與公羊學派,吹起牛來自然是有恃無恐!
這就苦了其他學派,特別是古文諸生,真的是度日如年!
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公羊學派不斷坐大,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太學裡新設了武苑,又開了‘格物
等課程。
於是,他們輾轉反側,糾結不已。
好不容易靠著太子治河,將大批弟子門徒,輸送到治河都護府中。
本以為,只要熬過這些年,待新君登基,就可以對今文學派特別是公羊和那張子重秋後算賬。
哪成想,去歲太子被召回長安,然後被天子一頓訓斥。
執金吾與御史大夫有司,紛紛進駐治河都護府中,查賬目,清上下。
無數人,紛紛栽倒在這執金吾與御史大夫的手中。
數百名被寄予厚望的精英門徒,鈴鐺入獄。
更要命的是,太子一系,因而受到重創,好不容易建立起來和吹噓起來的明主聖君形象有了瑕疵。
好在,治河都護府依舊是太子所領,太子也重新回到雒陽去了。
然而,坊間卻有傳聞:天子曾以密詔託鷹楊將軍曰:使朕百年後,太子亂家,卿可為伊尹!
雖然此事,不知真假。
但,整個古文陣營,都被重創!
因為,空穴無風必有因!
而若其是真的,那麼,這就說明無論他們怎麼做,怎麼掙扎,就算未來太子即位,他們也沒辦法清算今天的一切,更遑論‘撥亂反正’了。
於是,當天子的這個詔書,送到這些人面前。
他們就像找到了一個發洩的地方。
潮水般的奏疏,旋即被送入蘭臺,僅僅一夜,便有十幾位博士堅決反對。
自然有反對,就有支援,公羊學派的諸生與御史臺的部分御史們,心領神會,當即引經據典,闡述自己的意見。
於是,漢家學術界,隨即因之沸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