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馬上就無法淡定了。
“馬上派人去將那‘月氏王’及其使團眾人,迎入官邸!”司馬玄立刻下令。
“那您還接見嗎?”屬下問道。
“茲事體大,暫時將之保護起來!”司馬玄吩咐著,然後他看向上官桀,道:“太僕,可願與下官一同入宮,面稟天子?!”
上官桀哪裡肯放過如此重要的刷臉機會,自是欣然同意:“桀敢不從命!”
“只是……”上官桀沉吟片刻,道:“此事素無先例,為防其乃宵小,欺君罔上,你我不如,先看看那所謂‘月氏王’帶來的‘中國天子欽賜之物’!也好甄別一二,更可在天子垂詢時能有所奏報!”
司馬玄聽著,連忙點頭道:“太僕所言極是!正是要鑑別那‘月氏王’所謂的‘中國天子所賜’……”
這個事情,可是很重要的。
因為必須弄清楚,那所謂‘月氏王’的真偽,更要搞清楚其帶來的‘中國天子所賜之物’的真偽。
不能弄出笑話來。
於是,司馬玄立刻下令,命人從‘月氏王’之處,取來其所獻之物。
他的命令自然馬上得到了貫徹,不過一刻鐘,便有官吏取來了他所要求的東西,還帶來了一些新的憑證。
一份帛書以及一枚玉符。
帛書,是標準的大漢天子國書所用的玄帛。
司馬玄開啟一看,立刻神色一凜:“是博望侯當年西行所帶之天子與月氏王國書……”
這是做不得假的!
其上的文字、格式、以及那加蓋了傳國玉璽的印章,都足以表明這是真品。
再看那玉符,標準的少府所產,將其翻過來,就能看到玉符背面所刻的銘文,其以小篡曰:漢郎中將張子文。
而博望侯張騫表字正是子文。
只看這兩件物品,司馬玄已經大抵相信了‘月氏王’的身份。
然後,他和上官桀對視一眼,看向那被盛放在一個玉匣內的青銅器。
只一眼,上官桀就認出來了。
“宗周的方斛!”他走上前去,拿起那酒斛器,仔細端量。
作為前侍中,他曾日夜侍奉天子左右,曾奉命前往雒陽,看望慰問周子南君,對宗周的禮器有著一定認知。
上官桀輕輕托起這斛器,然後開啟斛蓋,果然在其蓋下見到有銘文。
他勉強辨認出了其中幾個銘文。
“穆天子……”上官桀輕聲嘆道:“想不到傳說是真的!”
從那有限的能夠辨認的銘文,上官桀知道,這是一件穆天子為了賞賜一個叫蒯的狄人首領而專門命匠人鑄造的,似乎是為了嘉勉此人獻來白狼的功勞。
而傳說,穆天子西征時,曾獲得白狼、白鹿等祥瑞之物。
只是,沒有人能確定穆天子賞賜的那人就是月氏王的祖先。
但,這不重要!
重要的是,在現在這個時間點,忽然冒出來一個月氏王和他帶來的這樣的一個宗周禮器。
上官桀可以預見到,一場空前的風暴,已經在蓄能當中!
今文學派,恐怕會和古文學派,為了這個問題,打出狗腦子來!
甚至,很可能,那位鷹楊將軍,會回朝!
只是想想,上官桀都感到喉嚨發乾,背脊發涼!
但在當下,他沒有其他選擇,只能和司馬玄一起入宮,去向天子稟報此事。
…………………………
“嗯……”端坐在御榻之上的天子,聽完上官桀與司馬玄的報告,立刻笑了起來:“居然有此事!”
他的手指,微微的在大腿上敲擊起來。
忽然,他站起身來,道:“朕聞,周監三代,鬱郁乎文哉!”
“漢承周統,二王三恪,禮之至也!”
“今有月氏王來朝,以獻穆天子賜,言願認祖歸宗,為漢臣……朕德薄見淺,難以知此,其下御史博士,請諸御史、博士,各進其言,以正視聽!”
上官桀聞言,知道他所擔憂的終究還是來了。
天子,終究還是將這個事情,從外交事件,上升到了學術、正治的高度。
這與他一貫的作風是相近的,也與當前漢家正壇的趨勢是一致的。
自鷹楊將軍英候獻三世論以來,漢家孜孜不倦的想要將自己與三代掛鉤,以求為第四代。
這在民間,特別是古文學派中,自然遇到了極大阻力。
甚至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