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外三十里,渭橋之處。
張越作為劉進的元輔大臣,靜靜的站在這位大漢太孫殿下身後,等候著那位從雒陽歸來的太子殿下回京。
心裡面,卻未嘗沒有腹誹。
“從華陰到長安,不過三五百里,太子卻走了差不多十天……”他抿著嘴唇,在心裡面胡思亂想:“連趙王昌都比咱們這位太子早到長安……”
這就不得不讓張越提高警惕了。
雖然,太子那邊有一個非常完美的解釋——昌邑王身體不適,作為長兄,太子特意在路上等候。
這任誰都是挑不出錯的。
但事實的真相,真的是這樣子嗎?
昌邑王劉髆的身體,難道連乘車都已經不行了?
所以,這個解釋,旁人會信,張越不肯信。
太子劉據雖是君子,但他身邊的大臣,豈有一個是善茬?
反正,這些日子在長安,張越閒著沒事,就將雒陽治河都護府上上下下的主要官吏履歷看了一遍。
然後他就發現,太子劉據在雒陽的治河都護府中所用之人,除了從長安帶去的張賀等近侍官外。
餘者,全部是從青徐齊魯之地選拔的。
而且,其背景大都是公卿勳貴,世家名門,而這些人基本上都有著古文學派的背景。
像是那位張越曾想託雋不疑找機會坑死的孔安國先生,如今就被太子據任為治河都護府別駕兼領青州刺史丞,負責整個青州、冀州地區的河道勘探工作。
而孔安國,絕非善茬。
這位孔子的十世孫的權力慾與孔子相差無幾,可惜卻沒有孔子的心胸與學識。
於是,在張越眼中,他就是這西元前的下週回國賈先生。
雖然只與其見過幾面,但張越明白,那是一個無比危險的傢伙。
一旦讓接觸到權力,其破壞能力,將是天災級別的!
都不用去看別,只看他與魯恭王劉餘搞出來的古文尚書就可以知道——一個連欺師滅祖這種事情都可以毫不猶豫的去做,並且心安理得的享受因此帶來的好處的人,能是什麼好玩意?
總之,張越對孔安國非常警惕!
因為他清楚,孔安國這種人平時是不可怕的。
可怕的是他們掌握權力後的!
就像後世的東林黨,也如歐米的白左。
沒有權力的時候,他們或許還是很萌萌噠的,但一旦掌握權力,他們就是天災,甚至比天災還恐怖。
而如今在太子據身邊,不止一個孔安國。
這才是張越最忌憚的事情!
“張卿,怎麼有些不高興?”劉進忽然回頭,低聲問道。
“臣在想匈奴的事情……”張越答道:“西域匈奴的李陵,已經在策劃西征康居……臣擔心,他會趁臣回京之際,發動西征……”
“這樣啊……”劉進立刻表示理解:“然,此也無法……”
在居延待了一年多後,劉進對西域和目前已探索的世界,也有了認知,更具備一定的軍事常識,也常常與張越探討戰事。
故他知道,西域匈奴,自疏勒之戰後一直在準備和策劃西征。
這對現在已經控制了大宛西南地區的他們而言,是相當便利的。
自大宛出發,匈奴騎兵要不了三天就能長驅直入,進入楚河流域,然而從楚河威脅溈水流域的月氏。
在居延,經過多次沙盤推演後,漢軍上下都已經明確無誤的知道,一旦匈奴西征。
康居人恐怕難以抵擋其步伐,甚至可能連三個月也擋不住。
因為,如今的西域匈奴,已是今非昔比。
李陵在今年春天,將其原先部署於私渠比鞮海的兩萬騎兵撤回西域。
又有衛律率部數萬來歸,西域匈奴的可用兵力在如今達到頂峰。
於是,他們西征的條件已經成熟。
現在,張越回朝述職,更是為他們掃清最後一個障礙。
如今的李陵,已經可以放手大膽西征,不需再擔心被張越率部捅了菊花。
當然,這其實是張越故意給李陵創造的條件。
匈奴人不西征,漢軍哪來的藉口與理由,去征服那廣闊的世界呢?
當然,這些事情,張越就沒有和劉進說了。
是以劉進感慨著道:“只好委屈西域人民了……”
張越聽著,忍不住笑了起來。
當年的劉進何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