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臉色非常古怪,甚至有些惱怒。
“呼揭人怎麼說?”虛衍鞮卻是好像沒有看到一樣,直接問了起來。
“屠姑射那個混賬!”衛律憤恨不平的道:“斥候們報告,他們遇到了呼揭的幾個小王,想要和他們打探漢軍動向……”
“結果……”衛律咬著牙齒,道:“卻被這些賤奴拿著鞭子,抽了一頓!”
雖然鞭子只是抽在斥候們身上,但無疑疼的是他這個丁零王的臉。
虛衍鞮聽著,呵呵的笑了一聲,道:“丁零王息怒,您又不是不知道,這些呼揭騎兵,素來桀驁不馴,連大單于的命令也未必會聽……”
不服號令,以下犯上,桀驁跋扈。
這是呼揭人長久以來,給外界留下的印象。
別說是衛律了,就是他這個單于的弟弟,也未必能讓這些金山腳下的蠻子乖乖服從。
特別是考慮到,呼揭人前些日子報告,他們在幕南收穫豐厚。
說不定,他們又打了一個勝仗,搶到了不少東西。
以這些蠻子的性格,做出這樣的事情,完全是在情理之中的。
所以,虛衍鞮也沒有多想。
“丁零王,現在連呼揭人都在幕南如此風光……”虛衍鞮忍不住老話重提:“我軍是不是可以渡河了?”
連呼揭人都能打勝仗,搶到數以萬計的牲畜、馬匹、婦孺。
虛衍鞮深深覺得,自己可以搶到更多。
“不急!”衛律寬慰道:“漢軍動向依然不明,我軍當鎮之以靜!”
“決不能輕舉妄動!”
“寧可吃虧,也不要擅自深入幕南!”
若虛衍鞮沒來,衛律或許已經提兵南下了。
但虛衍鞮的到來,讓他不得不謹慎處置。
因為,虛衍鞮帶著他的姑衍萬騎抵達此地的同時,也意味著漠北防禦出現了巨大的真空。
一旦他和虛衍鞮的軍隊,在這裡受到損失,那麼……
毋庸置疑,漢軍就可以追著他們,向匈奴的核心進攻。
而現在,匈奴主力在天山一帶,留守漠北的兵力本就不足。
再沒了他的這些軍隊,漢人一旦攻入漠北,就和米倉裡進了老鼠沒有區別。
要知道,現在留守漠北的基本都是老弱病殘。
是不可能阻擋漢軍在漠北的攻擊的。
衛律可不想犯下當年尹稚斜單于和趙信急功冒進的錯誤。
更不願意和趙信一樣,再賭一次匈奴的國運。
匈奴已經輸不起了!
對衛律來說,他現在的全部精力,都放在一件事情上——拖。
漢朝的老皇帝已經老了。
他沒有幾年可以活的了。
拖到他死,一切就都會改變!
新王登基,或許情況就會大大不同。
說不定,匈奴可以獲得一個前所未有的喘息機會。
何必在現在冒險呢?
即使冒險成功,所得的也不過是些烏恆牲畜與人口而已。
但失敗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可惜,虛衍鞮的耐心,卻似乎已經耗盡了。
他有些不滿的看著衛律,搖頭道:“丁零王,您太謹慎了!”
“本王帶著姑衍萬騎來此,可不是陪著您在這弓盧水看風景的!”
衛律看著虛衍鞮,搖了搖頭,其實他一直不看好這位姑衍王。
相反,衛律更喜歡虛衍鞮的弟弟於靬王屠奢故當。
因為,屠奢故當性格沉穩,為人寬厚,做事豁達,明白事理。
可惜,屠奢故當沉迷於音律,喜歡彈琴鼓瑟,甚於治國理政。
前些日子,衛律就聽說了,這位於靬王已經帶著他的部族,向北方之北出發,他要去北海,去見蘇武。
只因為他聽說了,漢使蘇武,品德高尚,為人高潔,是真正的君子。
而且,還精通音律,會彈許多高難度的古樂。
對此,衛律真的是不知道該怎麼說。
但虛衍鞮卻彷彿沒有看到衛律的神情一樣,他堅定的道:“本王已經決定了,明日便率軍渡河!”
“丁零王休要再勸!”
和衛律不同,年輕的姑衍王,現在滿腦子都是建功立業,都是威震天下。
衛律的保守和謹慎,已經讓他難以忍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