叢、小道、草叢之中,其基本形狀是以繩索將兩個或者多個木樁串在一起,在木柱上綁有鈴鐺。
當有人或者大型生物,觸動繩索,鈴鐺就會響起。
而這武周塞內,除了三塊看上去都已經和牆體黏在一起的羊頭石外,就只有幾捆看上去都要發黴了的薪柴被堆在一個烽燧孔裡。
塞城四周,別說天田了……
連沙田的影子都找不到……
趙如意聽著,呵呵的笑了起來,罵道:“上官?善無城裡的上官,若還能記得武周塞,那可就謝天謝地了!”
“不瞞公子,吾為武周尉,已是整整兩年未見句注校尉本人來此巡查了……”
可能是因為,這個年輕公子哥是長安來的,也可能是因為趙如意本身就有些話癆,總之趙如意很快就開啟了話匣子,不斷的吐槽著善無城裡的達官貴人們。
將各級將校,剋扣軍餉,貪墨軍械費用,甚至把軍隊裡的戰馬,當成挽馬,拉去做買賣,統統都說了出來。
他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
這些事情,句注軍上下誰不知道?
不然,何以當年威名赫赫,天下有數的強軍,會墮落到今天這個地步?
有能力,有關係,想要更進一步的人,都已經想辦法調走了。
留下的不是混吃等死的人,就是沒關係沒門路,只能坐守當地的寒門、農家子弟。
年輕公子哥聽著,嘿然笑問:“怎麼就沒人去長安告狀?”
“怎麼告?”趙如意嗤笑著:“雁門郡太守韋延年,曾是太子身邊的大臣,其老師更是太子師,郡尉更是衛氏女婿,誰敢去告?”
“數年前,馬邑縣尉範萬年,就因為看不慣這些事情,一怒上告,結果被罷官去職,最後竟被人丟進枯井之中,活活餓死!”
公子哥聽著,默然片刻,然後道:“我聽說,如今太子已經清除佞臣,欲要重新整理政治,當今聖上更是有意建小康,興太平之世,於是拜澎候劉屈氂為丞相,以故御史中丞,暴勝之公子為御史大夫,若閣下願意,大可以此時上書,想必朝中公卿必有回應!”
“呵呵……”趙如意冷笑了起來:“天高皇帝遠,恐怕我還未至長安,家中父老便已遭毒手……”
“再說了……”
“這天下大事,離我太遠了……”
“似我這等小人物,能勉強溫飽,養育妻兒,便已如願!”
“不去長安,不代表不能上告啊……”年輕公子哥卻是諄諄善誘:“我聽說,當今天子已經欽命侍中、建文君、領新豐令、太孫家令張子重為持節全權使者,出使漠南,代天理政,天子許其全權,便宜行事……”
“使者很快就將抵臨邊塞,巡視邊關,屆時閣下若投書上告,說不定可以還句注軍一個清白!”
“我聽說,當初句注軍為太宗皇帝所建,專為備胡,曾於狼猛塞、武周塞、馬邑塞、高柳塞,與匈奴血戰四十年,代代出英雄,為天下敬仰!”
“如今,二三蠹蟲,禍『亂』塞防,有識之士,豈能安坐?”
“呵呵……”趙如意聽著,依然不為所動,搖頭道:“長安又不是沒派過大臣來巡邊……”
“每年都還有刺史部的官員,來到邊塞巡視……”
“甚至還有人親眼像閣下這般,目睹過各塞的情況……”
“但誰敢上報呢?”
“這天下官員、權貴,不都是一樣嗎?”
年輕公子哥聽著,默然許久,才道:“總歸有些人不一樣……”
“當初定襄糜爛,義縱奉詔守之,一日殺郡中豪強四百家,由之定襄大治!”
“義太守今何在?”趙如意反問道。
年輕公子哥聽著,哈哈大笑,笑的眼淚都要流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