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問道:“子孟兄……您以為,陛下……”
霍光聽著,有些失神,他抿著嘴唇,皺著眉頭,思慮了許久許久,但終究是沒有答案。
因為,到現在為止,他依然不知道,建章宮中的那位老天子到底是真的動怒了?還是其實只是在與那位英候唱雙簧?
可惜啊!
他嘆了口氣,今時不同往日。
現在的建章宮玉堂殿,猶如銅牆鐵壁,密不透風。
天子密探與細作,潛伏於那座殿堂每一個角落。
可能一個不起眼的小宦官,或許一個老邁龍鍾的老宦官、老宮女,就是那位陛下的耳目。
他們彼此交叉監督,共同守衛著那座殿堂中發生的一切秘密。
這使得外界再難以探知玉堂殿的事情。
即使是他霍光,想要知曉天子的近況,也不可能不付出代價。
但他不敢付出代價!
因為他怕!
錦衣貴族看著霍光的神色,立刻了然。
於是他岔開話題,問著霍光:“子孟兄,您以為,接下來諸王們會怎麼做?”
霍光立刻笑了起來,他輕聲問道:“您見過渭河的漁夫捕魚嗎?”
錦衣貴族搖搖頭。
霍光道:“吾曾多次隨陛下出巡,遊歷關中,垂釣渭河之畔,曾見渭河漁翁,以魚鷹入河捕魚,其法以繩索而系魚鷹之頸,待其鳥得魚,便自其頸取其魚也,其物盡其用,可謂善!”
“諸王們恐怕也會如此!”
這是不用去想的事情。
為了新豐工商署、居延織室以及那即將開始的月氏之徵。
諸侯王、權貴勳臣們,將無所不用其極。
錦衣貴族聽著,深吸了一口氣,不敢相信:“您是說……”
“不大可能吧……他們若那樣做,日後誰還肯給他們賣命?”
“此輩小兒,能有什麼大格局?”霍光輕蔑的笑起來:“他們要真有什麼大格局,也不至於淪落到今天了!”
就不說其他,那些跟著這些諸侯王起鬨的傢伙,若真有什麼能耐,會是這個德行?
早起飛了好不好?!
正是因為他們是廢物,是蠹蟲,是趴在國家身體的寄生蟲,他們才會起這樣的念頭,出這樣的主意!
全是蠢貨,全是廢物!
他們若是聰明,就該知道,跟著諸侯王起鬨搞事,就算成了,天子第一個不會饒恕的就是他們這樣的人!
須知道,劉氏天子,對自家宗室諸侯王的防範之心,遠勝其他人!
當年淮南王劉安謀反,所有跟劉安扯上關係的人,即使只是一個門客,都被誅殺了!
在霍光看來,那些蠢貨,純粹是腦子抽筋了,竟以為跟著諸侯王們起鬨,就能有什麼好處?
但事實上,只要稍微瞭解國朝歷史的人,認真想一想就會明白:這個事情,無論最終結果如何,參與的公卿勳臣,全部要倒黴!
而且,或許他們失敗會比成功的下場要更好。
前者可能還能留一個全屍,甚至能僥倖渾水摸魚,逃脫懲罰。
而後者……
一定會死全家!
也必然會死全家!
旁的不提,一個私通諸侯王,暗與宗室謀國家大臣的罪名,就足夠誅他們九族,滅他們全家了!
當然了,霍光不是他們的爹媽,沒義務也沒有興趣去提醒這些蠢貨。
他甚至非常開心的旁邊,觀賞著這些人的表演。
特別是今日那位御史的表演。
身在局中的那些人,或許此刻正在慶祝,正在高歌。
但他們哪裡知道,這樣拙劣的演技,如此低劣的手段,休說是天子了,霍光都早已經看膩了,看煩了。
所以,霍光忍不住嘆道:“若是韓說在就好了……”
起碼,韓說不會蠢到做這樣叫明眼人一眼就看出來的伎倆。
他們以為他們贏了?
事實上,他們已經輸了!
霍光敢打賭,玉堂殿內的天子絕對不會因此領他們半分情,對他們有半分好感!
那位陛下只會有一個念頭:爾等以為朕乃魯哀公?
而當今天子生平最恨,別人將他當弱智!
反倒是那些靠著聰明才智,騙過了他的人,會得到獎賞。
就像當年的東方朔!
也如當年的平津獻候公孫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