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功臣,安定候、太子太傅上官桀昂首挺胸,怡然不懼:“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非一人之天下,天子亦不過天之嫡子,代天牧民而已!”
“臣聞之,天聽自我民聽,天視自我民視,臣等定策扶危功臣,受天下人之託,奉丞相之命,輔佐天子,羽翼漢室,天子有錯,亦可責之,此代天行權而已!”
於是,太后竟怯怯然,終不得再言。
這個故事傳出去後,天下儒生紛紛叫好。
獨夫民賊,吾能懲之!
不獨是思孟學派的人在說,公羊、穀梁、左傳乃至於已經只剩下一口氣的古文諸派,也都紛紛迎合。
自永始以來,士大夫貴族地主豪強官員們,靠著丞相放權,行共和故事,漸漸的嚐到了甜頭。
自然,沒有人再想看到過去,天子一言而決,口含天憲,無人能制的情況出現。
建章宮裡的天子,在世人眼中,已經從過去絕對正確,永遠神聖的形象,漸漸變成了類似神祠之中的泥塑雕像。
他可以有,但不是必須的。
正所謂,夷狄之有君,不若諸夏之亡也。
很多儒生,甚至深深的以為,若是天子不肖,國家或許可以乾脆不立天子,免得出現周公之後,幽王之亂。
獨夫民賊,更是應該被消滅在萌芽狀態。
上官桀的作為,因此被人稱頌,以為是古代賢臣的作為。
至於建章宮裡的小皇帝和太后?
還是那句話,他有幾個校尉?
永始之後,隨著丞相整理、編纂的各類典籍和書冊,漸漸的為人所讀。
現在,天下人已經沒有幾個會和過去一般,愚忠於一家一姓。
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也!
故天視自我民視,天聽自我民聽,民之所欲,天必從之!
天子,亦不過天之嫡子而已。
但天下人,亦天之庶子。
嫡子有錯,庶子諫之,再諫不改,責而教之,教而不改,放而囚之,此周公所以放厲王,伊尹囚太甲之事。
於是,漢室的權力結構已經變了。
天子雖然依舊神聖、高貴。
但天下人已經可以用天下來鉗制甚至限制、規制天子。
天子有錯,大臣責之,責之不改,放而囚之。
一家一姓不可凌於天下之上。
當然了丞相雖然說過:天下之事,天下人皆可議之,天下之人,無論貴賤,律法制度之前,人人平等。
但終究有些人比其他人更平等。
定策扶危功臣,更是僅次於丞相家族的平等。
其子弟地位堪比過去的皇子皇孫,絕非虛言!
須知,這些人可是在國策大事上,享有和丞相同殿而議,最終投票決定臧否的權力。
除非丞相動用其同樣被‘天下人’所共授的特權,否決廷議公論的結論,不然,即使丞相也要遵守廷議公論的決定。
而自永始以來,丞相自守其權,從未動用過這一特權。
於是,定策扶危功臣們的權柄,遠遠超過了實際想象。
他們雖非劉氏,卻比劉氏更尊貴,雖非諸侯王,卻權比諸侯王!
杜悅驟然聽聞了辛慶忌的來歷,自然是惶恐不已,奉承至上。
靠著三寸不爛之舌以及對航線、地理的熟悉,最終,杜悅被辛慶忌徵辟為樓船參軍,獲准攜帶部曲,跟隨艦隊,遠航身毒。
巨大的樓船艦隻,緩緩駛離停靠的碼頭。
這一支從遙遠的遼東冰冷海域而來的艦隊,不過四艘樓船炮艦。
但每一艘,都大如小山,搭載了水手、炮手以及名為鷹揚陸戰士在內的四百餘人。
其中,鷹揚陸戰士,約在兩百。
換而言之,這支艦隊有八百可以上岸作戰計程車兵,編為一個校尉,倒也是合理的。
只是,區區八百名士兵,如何遠征萬里?
難道說還有援軍?
但問題是,若有援軍,這萬里碧波的大洋上,如何聯絡?
這讓杜悅百思不得其解。
直到,艦隊抵至日南郡以南的扶南國附近,聽說當地的扶南蠻族叛亂,攻破了其王都,挾持國王,圍攻漢家設定在扶南國的鎮南港。
辛慶忌當即下令樓船調轉航向,馳援鎮南港。
於是,杜悅見到了大漢王師最新的作戰方式。
四艘炮艦,沿著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