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馬車緩步行駛在馳道上,呂溫駕著車,非常平穩,堪稱老司機!
君子六藝,禮、樂、射、御、書、術全面發展,是當年董子和鬍子對自己的門徒的基本要求。
是故公羊學派的戰鬥力,在儒門各派之中,素來霸佔鰲頭。
無論單挑還是群毆,沒有敵手。
想當年,平津獻候公孫弘七十歲了,還能徒手幹趴滿朝文武。
董子的門徒吾丘壽王,五十多歲了,還能腰繫寶劍,在州郡單挑當地豪俠。
打的對方抱頭鼠竄。
公羊弟子甚至有上戰場,追隨大司馬冠軍侯霍去病遠征萬里,勒石姑衍山,封狼居胥山的變態。
至於駕車、驅車之術,呂溫在八歲那年就已經開始學習了。
學了二十二年,今天終於派上用場了!
“公子,長水鄉快到了……”呂溫回頭對著車內說著,語氣恭謹而有禮,完全就是下級對上級的態度。
“哦……”車內一個年輕人探出頭,滿臉好奇與驚歎的打量著外面的世界,似乎對所有事物都充滿了新奇。
換了你,宅在一個地方十九年,大約也會如此。
“這長水鄉,風光不錯啊……”年輕人眺望著遠方的景色,由衷的讚道:“頗有老子所言:雞犬相聞,民至老死而不相往來的意思……”
“然也……”呂溫欠身答道:“南陵縣在霸上原之中,滻灞交匯之處,而長水鄉,恰好在滻灞交匯的三角之地,自古乃東出函谷之要,高帝當年便曾提兵霸上,窺伺咸陽……”
年輕人聽著呂溫的介紹,眼中流露出嚮往之色,嘆道:“祖宗創業艱難啊,吾輩當自強自立,以慰祖宗……”
“公子英明,在下為天下賀之……”呂溫立刻拜道。
說話間,馬車已經駛入了長水鄉地界。
遠方,一座亭邑,進入眼簾。
數十人聚集在亭邑之下,躲避正午熾熱的陽光。
這些人身著儒袍,頭戴進賢冠,都是士人。
只不過,他們的衣袍皆是粗麻,乃是寒門士子。
“怎麼這麼多人聚集於此?”年輕人看著亭邑之中聚集計程車子,驚訝了一聲:“這長水鄉難道發生了什麼大事?”
“公子,請容在下去問一下……”呂溫連忙說道。
心裡更是充滿了警惕。
他車上這位客人,可是尊貴非常,甚至可以說是集天下之望於一身的貴人。
別說有所差池了,便是在這長水鄉掉一根毛,恐怕也會引發軒然大波!
他一揮手,馬車身後跟隨的幾個騎士便翻身下馬,走向亭邑。
片刻後,他們回來稟報:“主公,這些士子,皆南陵縣、霸陵縣各鄉寒門士子,乃是聽聞了長水鄉甲亭張氏廣開門戶,許免費抄錄書簡而聚集於此,欲向張氏求書之人……”
“抄錄書簡?”年輕人奇了:“書還需要抄錄嗎?不是想看就可以去石渠閣內取用的嗎?”
呂溫:“……”
眾騎士:“……”
“咳咳……”呂溫咳嗽兩聲,對年輕人解釋道:“公子,天下書簡皆藏於士族貴族之家,寒門之士,欲求一書,常常需要數年之功……”
哪怕是他這樣計程車族,當年為了求閱雒陽楊氏家藏的《鄒氏春秋》原本,也是花了半年功夫,才感動了楊家人,許他抄錄一份。
“他們為何不去買?”年輕人不理解了。
“公子……自古無賣書之人……”呂溫尷尬的說道:“況且,便是有人賣,尋常人也買不起……”
“當初,孝惠皇帝廢黜狹書律,以重金求購民間藏書,尚且不得……”
“及至太宗孝文皇帝,廣施仁政,澤被蒼生,方有宿老獻書於朝廷……”
“彼時,一卷《論語》,朝廷賞金五百……”
“如今雖然沒有這麼誇張了,但是,尋常人若求書……便是一般的書簡,恐怕也需數金方能購得,若是奇書、兵書、數書,即便百金、千金,亦不能一觀……”
想當年,他呂溫初入太學,聞奉車都尉霍光藏有《六韜》《孫臏兵法》,欲求一觀,託了無數關係,方才得霍光之許,入其藏書閣閱讀半日,還不許抄錄……
“這麼說來,這張氏真乃賢良之士……”年輕人讚道,他想了想,又道:“不愧乃吾祖父大人所看重之良士……”
“公子所言極是……”呂溫欠身道。
但臉上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