樣……
太恐怖了!
整個新豐計程車大夫君子們,說不定就要迎來一場災劫。
如今,這個身份不明的公子,既然這麼好說話,那他們也就能放心下來。
只要新來的侍中官和長孫殿下,願意講道理,那就一切都好說。
張越卻是微笑著對鄭客等人道:“吾受命來新豐,很多事情都不懂,正要請教諸公……”
“不如,諸公隨我入內一談?”
他這麼一說,立刻就讓眾人得知了他的身份——那位將要空降來此的侍中官。
雖然不是長孫殿下,但也是了不得的金大腿啊!
特別是豪強士大夫們,更是目光灼灼的盯著張越,心裡面不知道有多少個念頭浮起來。
“敢不從命!”鄭客等人自然馬上拜道。
“善……”張越微笑著說道:“那本官就與諸公逐一談談……”
“哪位明公願意先與我談?”他的眼睛不懷好意的在鄭客等人身上掃來掃去。
“下官願!”鄭客等人當然都是跟小雞啄米般瘋狂點頭,滿臉媚笑。
“那就從鄭公開始吧……”張越微笑著帶著鄭客,走進客棧。
……………………
一進客棧,張越甚至還沒有來得及準備措辭,那鄭客就撲通一聲,跪到了張越面前,磕頭拜道:“張侍中救我!”
他流著眼淚,抽泣著:“下官自受命來新豐上任以來,縣中內外事務,系絕於縣尉李戎、縣丞王輝之手,下官多次想要勸阻彼輩害民之事,奈何人微言輕,終不得成……”
“這兩賊於是勾結上下官吏,縣中豪強,將新豐官倉存糧,盡數貪墨,又驅使胥吏,於百姓巧取豪奪,盤剝甚急,小民稍有不從,既以嚴刑酷法迫之……”
“下官眼見彼輩諸般殘民之事,雖有心殺賊,奈何力微人單……”
對於鄭客來說,他當然不敢把希望寄託在這位張侍中和那位長孫殿下不知新豐事務的糊塗上面。
所以,就只能死道友不死貧道了。
張越聽著,眉毛微微一揚,輕聲笑道:“鄭縣令真是心懷家國,忠心耿耿哪!”
他也沒有預料到,這個官僚,竟然出了這樣的招數。
但仔細想想,這豈非不就正是古今官僚的特徵?
官僚們畏懼強權,同時崇拜強權。
他們就像鼴鼠一般,在國家的體制內,到處打洞,到處鑽研。
只要能夠升官,或者說能夠保全自身,他們才不會吝嗇賣隊友呢?
尤其是在漢室這樣的特殊環境下,百年來,一次次的屠戮和清洗,早已經讓上上下下的官吏都養成了見到朝廷派來調查的官吏,就自動招認的條件反射。
不是他們不想抱團與中央對抗。
實在是被殺怕了!
十幾年前,當今的御史中丞暴勝之持節南下,一路殺殺殺。
不止一個郡的官吏,被從上擼到下。
從太守到縣令全部都抓起來砍了腦袋的,也不稀奇。
這也是劉氏在與官僚們鬥爭了百年後,養成的習慣。
你們想抱團?行啊!
那就全殺了!
別說郡國官吏了,當今天子在位這四十六年,丞相府都被洗了三次地了。
不過……這卻正中張越下懷。
他立刻就上前扶起鄭客,安慰他道:“鄭縣令如此忠君,我當上奏天子,為縣令請功!”
鄭客聽了,激動的滿臉通紅,只恨不得給張越當牛做馬,立刻拜道:“下官如何敢當侍中如此厚愛?”
就這樣,張越得到了鄭客供述的許多事情。
然後,依樣畫葫蘆,從縣尉李戎、縣丞王輝嘴裡,得到了三個不同版本的供述。
這三人,在張越面前,互相指責兩人才是新豐問題的癥結和禍首。
但有一個事情,卻都同時出現在了三人的供述之中。
那就是現在新豐的官倉裡面,已經沒有什麼存糧了……
官倉無糧,這可是一個天大的事情!
“這些渣渣,可真是好手段啊,好膽色啊!”送走最後一人後,強忍住下令立刻緝捕他們的衝動,咬著牙齒罵道。
官倉無糧,意味著一旦新豐縣今年的秋收出現減產或者歉收的事情。
明年開春,整個新豐都要哀鴻遍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