虜事件”所做的反宣傳,最終效果是希望東虜成為第二個“東夏”,只有真正的歷史愛好者和專業學者才會對其產生興趣。
而且隨著崇禎二十一年國庫財政收支的披露,人人都將注意力集中在國庫有多少銀子,花了多少銀子,花在哪裡這些大問題上,對於那些叛國賊實在缺乏關注意向。
當然,新出現的天花葯——門霜也很受人關注,許多對此將信將疑的人在大量的宣傳下也終於打消了疑慮,拿著戶口簿領號登記,等待接種。鑑於天花的可怕性。許多地方都出現了領了號之後不走,徹夜排隊的現象,一次次考驗著牧民官們的行政水平。
在北京宣武門外的南堂,正好能夠從二樓的窗戶裡看到這支晝夜不減的長隊。這裡是利瑪竇在萬曆三十三年花了五百金購置的土地,原本是東林黨講學的“首善書院”。在利瑪竇迴歸天國之後,湯若望作為耶穌會在中國教區的領袖。接管了這裡。
神京光復之後,曾經為張獻忠效力的利類思和安文思兩位神甫也搬進了這裡,不過他們大多數時間要在經世大學傳授語言課程,而且那裡也有他們的休息室和小禮拜堂,所以並不經常回到南堂。
此時,安文思十指交叉緊緊貼在胸前,一動不動地看著排隊的人們,直到有警察出現為這些人送上熱湯。他才長吸一口氣,轉身對伏案工作的利類思道:“大明的朝廷恐怕是全世界最慷慨的政府。也恐怕是最吝嗇的政府。他們捨得將貴重如黃金的藥粉施捨給乞丐,卻不願意便宜一些賣給歐洲人。”
利類思抬起頭,道:“在這個國家,不要指摘他們的政策。而且西班牙人一樣把自己的羊看得很緊。”
西班牙的長毛綿羊被視作國寶,法律規定任何一頭活羊都不能離境,以保證西班牙在毛紡織業上的商品優勢。
“我只是小小的感嘆,我的兄弟。”安文思輕輕劃了個十字,又道:“在關心世俗的政權之前。我更關心主的牧人之間的事。道明會的閔明我在謀取進入中國,可是我們沒有一絲半點的反應。湯若望兄弟仍舊熱衷於世俗的權力。”
利類思起身給自己和安文思都倒了一杯清水。道:“或許我們內部首先需要團結。自從利瑪竇神甫歸於主的懷抱之後,我們自己明視訊記憶體在問題。我並不認為嘉定會議是結束,恰恰相反,那是開始。”
“兄弟,我無意冒犯,但我並不認為嘉定會議所作出的決議就是正確的。”安文思道:“我贊成龍華民神甫的某些看法。比如中國人的祭孔祭祖的確是一種迷信。而且用他們的‘上帝’來稱呼我主之名也是不妥的。”
“但事實上這對我們有利。”利類思道:“而且從神學而言,‘上帝’同樣作為最高主宰,我認為並沒有任何問題。至於中國人的禮儀問題,或許是一種迷信,但顯然利瑪竇神甫不同意這種看法。”
安文思搖頭道:“十分抱歉。我的兄弟,我現在沒有心情與您討論神學,這是因為我的頭腦中完全被另一個問題所佔據。”
“願聞其詳。”利類思慈祥地看著安文思,自己的兄弟和搭檔。
“您知道我在經世大學偶爾也為學生們講解機械學,誠如您兼任了數學和天文學的教授席位。”安文思放慢了語速:“不可否認,中國人在機械設計上的精妙構思是科學王冠上的明珠,但從最近的討論中,我發現他們在隱瞞一些事。”
“哦?是什麼?”利類思問道。
安文思搖頭道:“不,我的兄弟,是什麼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被疑忌了。我們被友善的大明皇太子排斥在外!”
“我的兄弟,疑心會讓你失去理智,這是魔鬼對人子的考驗之一。”利類思道:“或許教授們只是覺得無關緊要,所以才沒有告訴我們。”
“他們在研究一種新的輪軸轉動系統,應該是找到了更強大的動力源,這在任何一個國家都不能算是小事。尤其是明國的皇帝和皇太子遠比歐洲那些貪婪愚昧的貴族目光長遠,他們願意用一個國家的力量來推動這個進步。”安文思略有些激動。
利類思張開雙手,輕輕下壓,伴隨著一個深呼吸引導安文思神甫安靜下來。他道:“也或者是因為他們不願意讓主的僕人沾染世俗的汙穢。他們知道我們發過四願,這是一種友善。”
“不,我更相信這是因為湯若望神甫在一六四四年的錯誤舉動導致的不信任。”安文思堅持道:“或許閔明我神甫說的沒錯:第一個亞當讓我們被逐出伊甸園,第二個亞當會讓我們被逐出中國。”
湯若望的全名是:約翰?亞當?沙爾?馮?白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