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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3部分

“反正說不出什麼好話。”

裴宣盯著茅適,用鉛筆在紙上寫了兩個字,畫了個圈。坐在下手的書吏在紙上奮筆疾書,總算追上了進度,這才停了筆。

“既然俘虜並無暴亂,你也不確定他們是否在辱罵國體,你是憑何做出殺俘的命令!”裴宣喝道。

“他們可能會暴亂。”茅適道。

裴宣從一疊紙張中抽出一份,重重一拍:“隨軍軍法官記錄:十二月初四日,十八時二十七分接敵;十九時十八分結束戰鬥;十九時二十分下令捉拿俘虜,清掃戰場。二十一時十分。下令殺俘。此記錄與軍令記錄原件記錄相符,你還有何可說的!”

“我又沒不認。”茅適瞥了裴宣一眼,別過頭去。

“從下令捉拿俘虜到你擔心俘虜暴亂而下令殺俘,期間整整一小時五十分鐘,將近一個時辰!這一個時辰的時間裡,你沒有解除俘虜武裝、分營關押麼!”裴宣一口氣喝道:“若是你照操典行事。俘虜如何會暴亂!”

茅適大咧咧道:“我照操典做了,只是後來發現這些人各個孔武有力,我擔心藥效過了之後,無法制服他們。”

“什麼藥效!”裴宣喝道。

“總參軍情司送來的五星級機密,我只有閱覽權,若是有絲毫洩露,便是免職開除。”茅適笑道:“你去總參問問或許就知道了。”

裴宣冷笑一聲:“我也不用知道。如此說來,你只是擔心俘虜暴亂,進而將之戮殺?”

“是。”茅適道:“按照操典。為了保證我軍安全,圖謀不軌的平民都可以殺,何況虜兵。”

裴宣又是一聲冷笑,又問道:“有人供認,初四日二十時過,有師參謀長曹寧與你耳語,你們說些什麼?”

“無非是慶祝我此戰告捷。”茅適道。

“他沒讓你殺俘?”

茅適正了正身子:“我下令殺俘是因為發現俘虜可能暴動,與其他任何人無關。我營參謀部不曾參與。更沒有上報師部。”

“為何不上報師部?”裴宣順著問道。

“時間緊迫,我怕藥效過了來不及。”茅適道。

裴宣停了下來。這已經是茅適第二次提到“藥效”的問題了。但這個問題又涉及總參軍情司的機密。他腦中一轉,決定避開這道“擋箭牌”。

“師部不知道你殺俘?”裴宣問道。

“我沒上報過,不知道軍法官說過沒。”茅適說得滴水不漏。

“屍體你怎麼處理的?”裴宣問道。

“我只負責下令清掃戰場。至於誰來幹,怎麼幹,掃到哪裡去,我沒關心過。”茅適道。

“哼。若非你的命令,那些首級怎會出現在北京!”

“大概是哪個神仙看不過去了,用法術運過去的吧。”茅適笑道。

裴宣一拍驚堂木:“大膽!”

“喂,我說你也是扛著軍銜的,為何要替那些東虜出頭?”茅適以攻為守。

“本官只知一個道理:軍法絕不容人侵犯絲毫!”

裴宣這種認死理的性格讓他在官場上十分吃不開。

從順天府推官一路被貶謫到五城兵馬司。這才為武長春所知。後來武長春執掌軍法官,自然想到了這個鐵面無情,跟自己一樣混不好的推官老爺。

裴宣那時正處於人生低谷,只覺得與整個世界都格格不入,聽聞皇太子極重規制,認理不認人,覺得頗對自己脾胃,索性辭官,以布衣身份投身東宮侍衛營,成為最早的一批軍法官。

五軍都察院和五軍大理寺成立之後,裴宣憑著這副鐵面孔,自然而然成為了首任五軍都察院督察官。

以裴宣的人生經歷,並沒有青睞武將的習慣。他也不會為異族討什麼公平,但誰要是敢違反軍令,那就別想在他這裡矇混過關!

茅適殺俘一案,最先是一營的軍法官向第二師軍法督察司提起預立案,認為此案有擅殺戰俘的嫌疑。督察司同意立案,然後成立軍法官小組進行調查。調查工作一度停滯,因為茅適堅持俘虜有極大可能暴亂。如果是那樣,殺俘就符合操典規定。

然而又過了十餘日,軍法官無意中獲知了北京京觀一事。正好土城之戰中俘虜人數在五千上下,軍法官由此產生了聯想:北京那批首級,是否就是土城之戰俘虜的首級。

東宮不要求以首級計功,但並非說敵軍的屍體可以草草掩埋了事。出於戰史資料和衛生防疫的需要,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每具敵軍的屍體上都有清點過的漆記,經過三級檢查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