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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中暗叫一聲不好:怕什麼來什麼,太子終於還是要借銀子啊!

大明的稅收分夏秋兩季,從正統七年開始,收來的國稅就分入太倉和內庫。

內庫有內承運庫、廣積庫、甲乙丙丁戊五庫、贓罰庫、廣惠庫、廣盈庫、天財庫和供用庫。這十二庫中,只有內承運庫存的是金銀,其他存的都是硫磺、硝石、布匹顏料等等實物。

內承運庫就是大臣們死死盯著的內帑。

在大臣們眼裡,那裡就像是有個聚寶盆,永遠取之不盡,用之不竭。在弘治、嘉靖、萬曆三朝,皇帝能夠以強勢從國庫搬來百萬兩白銀,但在皇帝弱勢的時候,就只有被大臣往外搬的份。

崇禎即位之後,沒有從太倉挖過一次銀子,反倒不斷地發內帑,以至於朝臣都知道戶部沒錢,要錢找皇帝陛下發內帑。因為京師三大營和上直二十六衛的軍餉都是內帑支撐,所以只要有帥臣帶了京營的兵出去,就可以理直氣壯要求發放內帑。

內帑的來源主要有四個:國稅中的金花銀、太倉國庫、皇莊皇店、罰沒。

崇禎帝登基之後,朝廷每年虧空,想從國稅中分出金花銀比割外臣的肉還難。太倉國庫更是長久維持著空虛的狀態,挖無可挖。

剪除了魏忠賢之後,皇莊和皇店每年數萬兩銀子的收入也不斷縮水。至於罰沒,魏忠賢和客氏的贓銀對於整個帝國而言;只能算是蚊子肉。世人總以為權宦必然是鉅貪,市井中也有魏忠賢帶著四十餘車金銀珠寶的傳說,但單純從罰沒的資產來說,魏氏的那些錢財甚至不足以構成貪墨重罪,是以官方都不願意公開披露,以免閹黨以此來證明“廠臣不愛錢”。

至於罷礦監、裁撤織造局,更是讓大內的經濟狀況雪上添霜。

所以從十一年開始,崇禎幾次向勳臣貴戚們募捐,希望能夠共度時艱。這些家財萬貫的豪門,紛紛將家中的物事擺在大街上賤賣,表示自己身家清白,實在沒有錢可以捐助國家。捐得最多的一位只捐了兩萬兩,乃是周皇后的父親、朱慈烺的親外公,嘉定伯周奎。

就這兩萬兩,其中還有周皇后偷偷拿出來的五千兩私房錢,希望父親能夠做個表率。

朱慈烺也是因為這件事,對於外戚再沒有一絲半毫的好感。尤其他還知道在另一個時空中,周奎被大順軍追贓,一共追出了七十萬兩。

而且這個外祖父還親手將太子外孫,送到了闖王手中。

“真是想想就辛酸啊!”朱慈烺輕輕拍在座椅上。

“殿下……”沈廷揚雖然沒被點名要求捐餉,但終究身負重名,卻不自覺捐助,難免落人口實。他不知道太子其實是嘆息那些尚未發生過的“歷史”,只以為太子今天是打定主意要剜他一塊肉了。

“這事就不說了。”朱慈烺心中警覺,立刻將這股負面情緒遏止,露出莊重且具有親和力的微笑道:“父皇陛下也欠思量,若是那些重臣拿出個十幾萬兩,豈不是坦白承認自己是貪蠹之人麼?倒未必是不捨得那些銀子。”

“殿下以仁度人,令人仰止。”沈廷揚並未放鬆,只是虛應故事。

“今日急召五梅公來,其實是有要事相詢。”朱慈烺回到了正題上。

“臣知無不言。”

“若是要從京師運五萬人去江南,要用船多少?”朱慈烺問道。

五萬人!沈廷揚大吃一驚,抬頭疑惑地望向太子。這麼多人,鐵定是一支大軍,但大軍不開往西北、東邊,送去江南幹嘛?難道傳聞中天子南幸的事竟然是真的?他掩住自己內心中的震驚,腦中飛快地計算起來。

“殿下,大沙船一艘能運百人,小沙船也能運十數人到三五十人不等。”沈廷揚緩緩道來:“若是全用大沙船,要五百艘,兼用小船的話,數量更大。這還只是運人,若是隨人有貨,還要另算。”

“假若從天津出港,到上海登陸,耗時多少?每船花費多少?”

“當日試航時,臣親自押船,於六月初一從淮安出海,六月十五到達天津。其中候風用了五日,真正行駛只有十日。從淮安到上海,還有八百里之遙,還需四日左右。”沈廷揚算完了日子,又道:“航費包括船工的花銷,每船每日該用三錢銀子,若是按照二十日計算,每船六兩銀子,往返不過十二兩。小船人少,還能省些。”

“海運省費,果不其然。”朱慈烺微微頜首:“安全麼?”

“若是運人,反倒比運錢糧更安全些。”沈廷揚道:“若是錢糧,一旦翻船便漂沒了。若是運人,只要救援及時,未必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