摁不住女羅,這下子她給砸得益發瘋狂了,更加摁不住。正暗暗叫苦的當兒,面前“篷”的一陣金光。
女羅尖叫了一聲,身體驀地消失了。
我心有餘悸地抱了兒子,一名道長從暗處走了出來。
這道長,便是指引我們來嵯峨山的那個。
道長說:“好險,近來這女妖物四處尋那俊俏小朋友,只管答應她吃一顆冰糖葫蘆,必死無疑,貧道已跟蹤她多日。”
“方才那女妖已給貧道用須提印打中,可惜貧道道法低微,這須提印只能勉強鎮她九日,九日後……誒。”
我給唬得不輕,問道長究竟會如何。道長道:“你家這小朋友倒頗具膽識,這是第一個不吃女妖的糖嘴兒還踹她一腳的,恐怕已經在女妖心底留下深深執念,估計九日後女妖脫了禁錮,便將繼續糾纏,不死不休了!”
須提印第一次趁女妖不察,便打中了,下一回,也沒這麼便宜了。
道長撫須長嘆。我亦醒目得很,馬上將荷包裡的銀子連同身上值錢的玩意颳了下來,雙手捧到道長面前,特虔誠地說,信女發願為祖師修觀貼金身,懇求道長收下吧。道長總算有了點笑容,道,此事也並非全無轉機。
女妖物厲害,也只有當今的正道大宗,方能庇護。
如此這般同我講了嵯峨山與神宵派,還煞有介事給我寫了一封引薦信。
此番受貶,雖不明白背後天機為何,因仙根仍在,我便堅信了這僅是一時的懲罰,終究是會迴天界的。這麼一想,也安心在凡間閱歷了。
而修仙這門功課,也早被我拋卻腦後。
本仙姑過慣了吃喝玩樂的日子,實在不想再去吃那苦。
偏偏又捨不得與我這便宜兒子分離,兩相權衡,便一起拜師來了。
可是天不隨人願,千算萬算,沒算到好死不死,一來便撞上冤家!
這位一身風騷的四師兄輕慢地捻著道長的引薦信,手微松信便隨風飄了,本仙姑眨巴著眼,看他笑著露出一口陰森森的白牙:
“對不住得很,本門近期並無收徒安排。”
我不死心:“這位師兄,其實那日……”
四師兄兩眼斜睨:“這位大姐,區區與你好熟麼?”
……好罷,那日之事,的確讓這人好生丟了一回臉,我也是暗自悔恨,悔不該事發後背地裡笑得那般歡暢。只是,天可鑑,其中瓜葛也完全怨不了我母子二人,誰叫這男人自命風流,對我無禮在先?虧得本仙姑如今落魄,才不與你一般見識!
擺出這副苦大仇深、睚眥必報模樣,委實沒半點風度!
我鬱卒地長嘆了口氣。
現下金烏西墜,冷風灌面。我只覺得幾日裡黴事盡湊在一處,不由頹然。
今天已是第六日,神宵派將我倆掃地出門,如今這件為難事,且找誰解決去?
“怎麼辦?”我問我兒子。
阿寒坐在一旁,面上看來也是一腦門官司,只氣悶道:“你若把我一個人丟在此處,我寧願給那女妖害死去。”
我捏著我兒子可愛的小臉蛋,思緒又跑去十萬八千里,一片痴迷:“好俊啊,連女妖都把持不住。竟是我生的!”
Chapter 3。4。
03
太陽落山之前,神宵派眾弟子出聲趕人,口氣竟急得很:“四師兄既已回絕,此事便無迴轉可能!是非之地,奉勸速速離開!”
我說:“諸位師兄,請問這降妖伏魔可是修道之人的責任?”
弟子們呵斥:“這是自然!”
自然便好。
本仙姑滿腔心事登時拔雲見日。
那妖物若來,我便抱了兒子往裡面衝,這班正氣凜然的孩子們總不好見死不救吧?只盼局時他們別不太中用便好!
誒,本仙姑活了數不清的年頭,這潑皮無賴之事,還是頭一回做的,情勢所趨、情勢所趨哪!
待那眾弟子隱匿個乾淨,天時暗了,這山份外冷清了些。風吹枝葉簌簌,無不蕭瑟之意。本仙姑心底有些發虛,忍不住挨緊了兒子,問道:“今日看這嵯峨山也並非那般平靜,怕不怕?”
我兒還在與我彆扭,小皇帝似的坐在小石墩上,只撫了撫肚子,示意他餓了。
我不顧他一臉抗拒,左右各狠狠親了一口。隨後撿了些枯枝,生火略烤了帶的乾糧,一邊想,我兒細皮嫩肉,若有那妖怪來,看著也是他可口些。
事實證明,這想法大錯特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