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提出過需要換窗戶了,老爺您一直沒答應。您瞧,這不出事了……”
可憐的臨時廚娘生怕捱罵,一個勁地把責任推到那隻“野貓”身上。
歐也妮咳了下,看向葛朗臺。
“我覺得她說得沒錯。野貓叼走食物,這樣的事在所難免。是該換窗戶了。事實上,這幢房子的窗戶都該換了,昨晚我房間的窗戶也關不大嚴實,風一直往裡頭鑽……”
一早發現自己財產被野貓給奪了去的葛朗臺有點生氣地說道:“一年到頭沒住幾天的房子換什麼窗戶?今天我就叫人把所有窗戶用木條給封死!”
歐也妮聳了聳肩,“您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吧,不過我的那個房間,您不要釘。我寧可讓冷風往裡頭鑽,也不想住在一個大白天也見不到陽光的房間裡。”
葛朗臺把她的這句話視為冒犯。覺得有點不快,嚴厲地盯著她,試圖用自己的權威讓她感到害怕。但發現女兒說完後,就若無其事地低頭吃著面前盤子裡的簡陋早餐,根本沒留意到自己的樣子,繼續瞪她片刻後,終於放棄了。
“隨你的便吧,歐也妮,雖然我發現你越來越不聽話了。”他妥協地從椅子上站起來,揹著手準備出去開始今天的活,聲音轉為嚴厲,“不過,我可提醒你,你可要記得給我把賬目對得清清楚楚,不能有一個銅子兒的差錯!”
“您放心,”歐也妮抬頭朝他一笑,“所羅門不清楚他到底擁有多少財富,但父親,我保證您會比知道十個指頭還要清楚地知道您所擁有的一切地裡出產。”
女兒的這句話讓守財奴覺得挺窩心的,剛才的嚴厲表情不知不覺就從臉上退散了去。他從鼻子裡發出一聲表示贊同的哼哼聲後,轉身出去。
歐也妮花了一個早上的功夫,就把賬本核對好了。同樣簡陋的一頓午飯過後,她戴上頂帽子,信步穿過葡萄園,來到了位於靠河的一塊田地上。
從前還在侯爵手上時,這裡被當做跑馬場。前幾年,葛朗臺叫人把樹都砍了,改成草場。現在他又打算改種葡萄——這裡也是從前佃戶發現菲利普·拉納屍體的地方。當然,現在不可能再有同樣的屍體,而她過來,目的也不是為了確證那個男人的生死——毫無疑問,他應該已經活著逃走了,至少,不會再象從前那樣死在這裡。
現在,她在考慮該如何抓住機會讓這片還可以隨意改造的土地得到產出價值的最大化。
明年,是的,到了明年下半年,把復辟王朝送回到法國王位上的英國人不滿足於自己的所得利益,聯合歐洲另幾個從前的倒拿破崙同盟一起對法國實行貿易制裁。雖然這場制裁並沒持續多久,因為堅持不住的路易十八沒多久就繳械投降,瞞著民眾用損失法國利益的代價滿足了英國人的胃口,但引起的國內經濟波動卻持續了至少兩三年的時間,其中的一個顯著變化,就是糖價迅速飆升,最高的時候,甚至比原來高出三倍。
甜菜。
在這片曾被當做跑馬場的肥沃土地上種植糖用甜菜,絕對可以賺一筆,倘若自己製成最終產品糖再賣出,更是可以大賺一筆。
田野的風迎面吹來,帶著一股大西洋寒流所特有的潮冷之氣。歐也妮卻絲毫不覺得冷。她坐在河邊高高突出來的一塊石頭上,思索著自己關於構築一個未來黃金帝國的夢想——遺傳自父親的對於財富的熱愛基因在這一刻彷彿驚蟄出土的春蟲,在她全身血液裡不安分地蠢蠢欲動。
金錢本身無罪。有罪的是人類難平的欲壑。這一輩子,她願意投身到追逐金錢的遊戲裡,但她絕對不會成為金錢的奴隸。
即將要實行的這個計劃,不過是她開始自己嶄新人生的第一小步而已。
作者有話要說:
☆、巴黎在前方
晚上,聽完歐也妮在燈下給自己報完賬目情況後,老地主顯得非常滿意。
“弗朗茨——”他扭臉叫著自己忠實的老夥伴,“那麼,就照我先前跟你說的那樣,河邊的那片地,明年春改栽葡萄吧。再過個幾年,我敢擔保這又是一塊能釀出上好葡萄酒的風水寶地!砸在那個破落侯爵手裡真是浪費了,這麼多年,居然一直讓它空著!我可真不知道,他們那些人的腦袋瓜子裡究竟塞了什麼……”
“父親,我有一個比種葡萄更賺錢的建議,您願意聽聽嗎?”
葛朗臺盡情嘲笑那位敗家侯爵的時候,歐也妮插了一句。
“哦,說吧,說來聽聽——”
葛朗臺隨口說道,漫不經心。
雖然並沒把女兒的話當一回事,但任何只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