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他娘笑壞肚子了。”
臉色無奈的老王唉聲嘆氣一下,愁眉苦臉道:“唉,可不是,成天喊我給他弄些野味回去,耳朵都起老繭了,好幾次只得撇開田裡活兒給他解解饞。”
老朱拍拍生出一個讀書人的多年相好,打趣道:“依俺看,你老王還是別到田裡幹活算了,又賺不了幾個錢,還不如隨俺一起上山打獵,打幾天歇息幾天,可比你天天往田裡跑舒坦多哩,銀兩賺的也不少。”
佯怒的老王呸了一聲,巴掌扇撇開故意嘲笑自己的老朱的手,故作冷臉。
瞧見老王表情的老朱又是笑了幾聲,繼續拍著前者的肩膀,促狹笑道:“喲,生氣拉?生了這麼好的一個兒子俺老朱還求不來呢。咋滴?若你覺得你兒子煩人,大可讓他做俺兒子,土豆就送你啦。”
老王又呸了一聲,憋得內傷,這次似乎真氣頭上來,起身就走。
裝糊塗的老朱更是緊跟而上,不停在悶聲不吭的老王耳根旁嘮叨笑話。
兩人就這麼一個話癆不停,一個默然比啞巴還啞巴,左耳進右耳出,一齊看了看上午埋下傢伙的地方,運氣不錯,逮著三隻野味,隨即又往最後一處行去,那是個陷阱,若運氣好的話,說不定就能吃上山豬肉,還可賣些銀兩。
二人行至,大喜,陷阱上鋪著的枯枝枯葉不見,匆忙跑到陷阱邊,可這麼一瞧著實讓二人嚇壞了。
陷阱裡是一個頭發稀疏,似魔似鬼的怪物,十指指甲紫長,滿臉血性,渾身乾涸血跡。
老王兩人俯瞰而下之時,那怪物亦是抬頭一望,三人對視。
二人起身便跑,連剛之前抓到的野味也不顧了。
怪物霍然躍出陷阱,奔跑如豹,眨眼工夫便逮著了腿腳跑起來較慢的老朱,老王見狀不妙,急忙回頭,衝撞開那怪物救下老朱。
老朱嚇得驚慌失措,撿回一條命後竟忘了顧及救下自己一命的老王,瘋了一般狂奔,卻失足滾下山。
怪物逮到落在後頭的老王,雙手一扳,便將後者身軀活生生撕成兩半,大口進食。
可啃食一會兒後,怪物的眼神回色些許,似乎理智再次歸來,一臉茫然,手足無措,眼前的場景如夢,旋即一歷歷畫面湧入腦海,他突然抱著頭跪在地嚎嚎大叫,而後怔怔出神凝視之中,看著抬起顫抖的雙手,喃喃道:“怎會這般報應……”
旋即,他如瘋子在林間狂奔,大嚎大叫,瘋狂大笑,止步于山間一汪潭水,俯身望著微波不徐的水面,捧著臉龐,自言自語道:“我是誰?我叫什麼名字?我為什麼會在這裡?……”
良久,他神智終於恢復正常,走在回家路途,邊走邊提醒道:“對,我叫張孝志,張孝志,我還有義母,還有家……”
突然間,他聽到不遠處有人在呼喚他的名字,可不一會兒又從不遠處傳來驚飛群鳥的虎嘯聲,緊接著一聲慘叫,熟悉的聲音令得他再次瘋一般往那處趕去。
他趕到之時,只見到老人的半具屍體,旁邊還有一公一母兩隻老虎和三頭小虎在咬啐著殘肢肉食。
驟然,難以置信的他嘴唇劇顫,雙眼發紅,一聲怒喝急身衝下,將五頭老虎活生生撕成粉碎,打成一灘肉泥,血跡遍地,分不清人血還是虎血。
張孝志跪在地上,雙手抖的如同風中搖搖欲斷的脆弱樹枝,想去觸控老人的身子,卻如何都觸控不到,懸止半空,如千石重物牽扯著雙臂。
剛恢復不久的神智轉而逐漸模糊的他想起當初在柳苑城河神祭祀之時,魏江江底一位半路殺出個程咬金的少年攪局,將本是服予水中花蓮上的女子的一個蛹繭,彈入自己腹肚,所以才有今天的因果報應。
仇恨襲腦,喪失理智。
僅存的一絲理智消失之前,張孝志慢慢吃完老人的屍體。
吃時,兩行滾燙清淚。
他好不容易有一個家,因此而幻滅。
而另一個躺在另外一個地方的他,比他好,因為他有個家,今晚家中還有妻子坐在飯桌邊等著他歸來,遲遲不肯動碗筷。
但母子倆不知哪怕等一輩子,終是陰陽相隔再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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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酒桌有殺氣
風月樓形呈錐狀,頂層只有那麼幾間香氣各異的廂房,大多嬤嬤亦或“金屋藏嬌”的女倌閨房,為無數人心向神往的聖土。南青三大城輩出美人,柳苑居一席,而其建的青樓更是雙手雙腳都數不過來,大大小小,令人眼花繚亂,鶯鶯燕燕,實乃採花賊登足常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