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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部分

自從皇阿瑪不知道什麼原因對這位白琴師一直惦記著之後,每次他忙政事的時候,她就被作為代表派到排練廳當監工,一開始看到的場景都是白瀾止端坐在那裡雙手放在琴絃上卻不彈奏,閉著眼好像睡著了一般。而他身後,龐大的樂團一遍一遍地演奏這首曲子。

她當然很生氣,可是再一想,嫂子說的,這人是個啞巴,而且偶爾耳朵還不靈光,她又按捺了下來,想著無視這個人的存在,偏偏這個人還那麼突兀的在自己眼前杵著,嫂子說的沒錯,在一群循規蹈矩的人中,他就是有辦法標新立異,把自己氣到。

問題是,這個人有皇阿瑪照著,教訓不得,而且時間久了,兩位嫂子,尤其八嫂,竟也習慣了他的存在,對於他的無禮完全不介意了。儆恪知道,嫂子為了這首琴曲,是下了十足苦功的,曲子剛譜成的時候,她讓自己的奴婢拿了琴譜重複彈給她聽。以至於後來正式排練時,白瀾止沒有動,嫂子只是閉著眼聽聽,就能在演員們彈奏出錯的時候喊停。

幾次以後,那位琴師服氣了,終於不再端架子,參與到了整個演奏中,儆恪發現,當他的琴音一響起,其他所有的背景音完全黯淡下去,甚至連襯托都勉強,只要幾秒鐘,他就能逼得所有其他樂器都停止演奏,變成他自己一個人的獨奏。

然後,很自然的,嫂子皺眉,所有人都皺眉,有好幾次,嫂子故意弄出點聲響將他的琴音想把他的琴音打斷,都不能成功,非要她拍了桌子喊停,他才悠悠然地一按琴絃,琴音就此嘎然而止。

每當這個時候,儆恪就想笑,嫂子的脾氣她再清楚不過,也是個吃軟不吃硬的,眼前這位琴師,連自己都不放在眼裡,連皇阿瑪都可以等閒視之。嫂子又該怎麼辦呢?

漸漸地,儆恪從奉旨前來探班,變成了隔三差五自己過來看熱鬧,到後來還專門帶著人送茶點過來慰問,每次頭疼地打斷琴師,耐著火氣告訴他這裡該弱下去,那裡要更婉轉一點的時候,她就感覺很樂呵。不為別的,就為了看他裝出一臉不屑勉強配合的模樣,實際卻是十分認真的一遍又一遍和別人磨合著。

為了弄清楚皇阿瑪為什麼對他青眼相加,儆恪親自拜訪了他的老師,供奉級琴師祁師傅,得到的答案卻是四個字,天縱奇才。儆恪有點不屑,就算他真的在琴藝上有非凡的造詣,也不至於傲氣到這種程度吧?

祁師傅卻告訴她,這個人之所以會在琴之一事上有如此天賦,就是因為他有他純粹的堅持,他不是不知禮數,而是漠不關心,這種漠視別人看起來很不理解,這個人怎麼可以不在規則範圍內活著,他早該消失或者被周圍環境同化,大家都懷疑他是怎麼長這麼大的。

這一切,只有同樣醉心於琴的祁師傅能理解,要養成這樣的一顆玻璃心。這孩子從小就要被真空保護起來,他的世界裡除了音樂之外沒有任何其他雜質。

儆恪有點模模糊糊理解老師傅為什麼說起白瀾止喜愛之情溢於言表,說到底,是因為他單純得像張白紙一樣,真的是這樣的嗎?難道皇阿瑪喜歡他也是這個原因?皇阿瑪明顯對他的來歷知道得一清二楚,可是以前從沒聽皇阿瑪提起過這個人,難打老師傅說的“保護”也有皇阿瑪的功勞?

儆恪開始懷疑白瀾止的來歷,可是細看他的長相,卻找不到任何和皇室人員相像的地方,而且兩個月下來,她也認為這個人的不只是不知禮節,而是單純而固執,他不喜歡的不接受的,就永遠改不過來,哪怕是一個變奏不對,可他就是改不過來,有的時候被逼急了,他會突然間起身拂袖而去,留下一屋子人被他弄得不知所措,派內侍跟出去,得到的回覆只是白琴師在外頭看著盆景發呆。

每當這時候,兩位嫂嫂就會無奈苦笑,而她也會覺得越想越好笑,世界上竟有這樣人,她算是明白了什麼叫做又好氣又好笑。

儆恪不自覺地陷入回憶裡,臉上的表情變得撲朔迷離,康熙看她這樣,心裡有些感嘆,女兒從來都是對琴棋書畫敬謝不敏,這次居然會那麼積極地關心一場演出,最關鍵的是,女兒明顯更感興趣的是這個彈琴的人而非音樂本身,是自己的“特殊照顧”起作用了?女兒嫉妒了,還是別的什麼原因?

論論如何,看在曹寅的面子上,看在白瀾止身上帶著天大的機密的面子上,來了京城,他就得一輩子都在皇城根底下生活,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生活了。如果女兒真是對他起了興趣,又怎麼辦?女兒十八歲了,正是容易出事故的年齡,做爹的怎麼管?她說她的夢想是去草原做海蚌公主,自己是一萬個捨不得,但如果由著她把關注變成了興趣,這兩個孩子明顯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