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是濃厚的,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隱約感覺到自己的身子是漂浮的,像是雲浮之境中的感覺,但是又不像雲浮之境那般手腳不協肢體不靈,她只覺得自己很輕盈很靈活,像一片羽毛飄蕩在天地間。
然而正是這種輕,這種什麼都摸不著什麼都靠不近的感覺,讓她十分絕望——死了,自己一定是死了,不僅死了,似乎魂靈還被打入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一想到自己從此要一個人在這種無邊無際的黑暗中永遠飄下去,孟扶搖就覺得,還不如讓自己再死一次,看能不能死徹底一點。
她去尋找自己的刀。
刀卻不見了。
啊……對了,一旦成為魂靈,凡間武器哪裡還能殺得死呢?
孟扶搖睜大眼飄著,腦海中雲煙翻滾,先前那撕心裂肺一幕再次湧上心頭,她瞬間閉上眼,手按在心口,想要阻止住那突如其來的劇痛。
那冰洞一幕如此鮮明,鮮明到他神情細緻如真,她直覺的認為,那一幕不是幻景,是真的,是真的……
這麼一想便呼吸困難手足冰涼,孟扶搖伸手,不勝寒冷的緊緊抱住了自己。
四周極度的黑暗極度的寂靜,靜到真空,連一點屬於生命和紅塵的氣息聲音都沒有,孟扶搖知道,這種��說木埠途�緣暮冢��治O眨�芄灰�⑷誦納畲Φ暮詘島頭榪瘢�壞┱庵腫刺�奔浯艟昧耍�敲床皇欠瑁�彩撬饋�
她不想受盡這無聲無息沒有任何反應動靜的黑暗折磨之後,再瘋狂而死。
這永恆的黑暗,這無光的夜,這血淚一路的人生……倦了,真的倦了……
隱約中不斷耳鳴,不斷有人耳側囈語:不如歸去,不如歸去……
不如歸去。
就這麼算了吧。
出不去,似乎也不想出去了,人生太苦,逃得一命需要那許多的人命來鋪就道路,何必,何必?
孟扶搖微微嘆息一聲,運氣下沉,直逼心脈。
震斷了,就了結了,不再苦著自己,更不用再拖累別人。
她的真力,毫不猶豫的向著心脈湧去。
前方卻突然飄起一縷青色的煙氣。
孟扶搖一震,真氣一停,她仔細看著前方,嫋嫋一截煙氣,筆直竄在上方,很明顯是燒柴之類的煙火。
煙光淡薄,什麼都不能照亮,卻瞬間明亮了她灰暗自傷的心思。
原來……還有人在。
原來……還能看見紅塵煙火。
原來……這黑暗不是永恆不可打破,而自己再也不用被這絕對的黑暗逼瘋。
那紅塵的煙火看起來如此靈動,在上空浮游繚繞,變幻出各種形狀。孟扶搖目不轉睛近乎痴迷的看著,從來沒發現原來煙也可以這麼美。
她不知道這煙哪來的,卻立刻微微振作起精神,將逼向心脈的真力收了回去。
還沒到最絕望的時刻……就算到了最絕望的時刻,她也不該自戕,她要出去,她要報仇,她責任未了,前路未畢,有什麼理由中道自折?
真力這一收,突然就覺得體內有些異樣,腦海之中突然冒出許多字眼,這些字眼似乎是練功的功法,而且有些熟悉,她想了一會,突然想起自己昏迷落下前那一刻的異景。
她記得那一刻四面浮現蒼青色符咒,然後自己的“弒天”也浮起,“弒天”上的符號亮起,和那些符咒連在一起……不對,那不是符咒,那明明也是字!
是字的另半邊!
而“弒天”上的字,是偏旁部首!
這兩樣東西加在一起拼成字,就是一篇功法!
剎那間她想起自己進入雲浮之鼎時看見那些“符咒”時曾心中一動,但是沒想起來為什麼靈機觸動,現在她明白了,當時她先看過了“弒天”上的半邊字,再看到“符咒”時,心中其實已經將這兩樣東西聯想到一起,只是一時沒能捕捉住而已。
昏迷前一瞬間,那些字在光線折射下,組合在一起,極其鮮明的從她腦海中掠過,浮光掠影卻深深記憶,她想忘記都不能。
更妙的是,她心中將這功法默唸一遍,覺得和當初海下撈出來的大風的冊子很有些異曲同工之妙,很多地方都可以相互印證,以前一些存在心中的疑難,此時都迎刃而解。
孟扶搖精神一振,盤膝坐起練功,練功之前,先感激的抬眼看了那煙氣一眼。
這一縷煙光,對她實在太重要了。
在她於最寒冷最疲倦最絕望中,被心魔所侵的時刻,這煙如一雙輕薄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