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媳婦了,不定什麼時候就要提親呢。若到時候你還是個軍戶家的女兒,柳家臉上不好看,說不定就要變卦。好容兒,就當是為了你自己,千萬想想法子,說服柳太太。退一萬步說,她既有意讓兒子娶你,怎麼也希望你的身份體面些,就衝這個,她就該向柳同知進言不是?”
與她喜滋滋的神色相比,沈昭容臉上一片蒼白,彷彿受到什麼巨大的打擊:“她……她當時真是這麼說的麼?她沒有提過大公子?”
杜氏愣了愣,被女兒的反應嚇了一跳:“容兒,你這是怎麼了?難道有什麼不妥?”
沈昭容眼圈都紅了,走到門邊探頭瞧了瞧屋外,確認無人經過,方才關了門走回來,哽咽著道:“母親,您昨兒就該跟我說的,若是我早些知道,說不定已經想法子回絕了。您以為柳太太說的真是大公子麼?這怎麼可能?城裡不少士紳富戶看中大公子,有意結親,柳太太還看不上呢,更何況我這個軍戶之女?前些時候,她總是傳了我去,看著象是問我柳姑娘的起居瑣事,但總是恰好遇見大公子的書童來回話,她便問那書童大公子在外頭的事。那書童每次都要盯著我瞧,我心裡著惱,只當是下人不知禮數,因我是在客中,也就沒多事。可昨兒個,有個婆子特特來尋我說話,說要託我做些針線活。我雖覺得這婆子無禮,因聽旁人說她男人是柳家的管事,只得以禮相待。誰知那婆子走了以後,便有旁的丫環告訴我,說她是那書童的祖母我那時候就覺得有什麼不對,如今聽母親這一說,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您昨兒就該回絕了才是,我們家再落魄,也是書香門第,怎能與僕役為妻?”
杜氏如遭晴天霹靂,緊緊抓住女兒的手:“你說的可是真的?柳太太怎會做這種事?我們即便是軍戶,那也是正經人家,哪有逼你嫁給她家僕役的道理?”
沈昭容哭道:“她雖不曾明說,但下人若沒經過她默許,又怎敢對我如此無禮?想來柳太太本就不是知禮之人,否則又怎會讓女兒做她女兒的伴當?”
杜氏急促地喘著氣,臉色蒼白,神色慌亂,越想越害怕,索性一把抓住沈昭容的手:“不行,不能再讓你繼續待在這家裡了,我這就跟柳太太說,接你回家豈有此理,真是豈有此理你親姑母可是堂堂太子妃你親祖父是翰林學士,她算哪根蔥,居然敢這般折辱你?”說著起身就要走。
沈昭容慌忙拉住她,哭道:“母親別去,不論她們私底下是什麼盤算,到底不曾說出口,若我們直接拿話回絕,倒容易叫她們倒打一耙。”
杜氏急得都快哭了:“都這時候了,還顧慮這麼多做甚?我送你來柳家,可不是為了讓你嫁給小小僕役的。倘若是這樣的結果,還不如讓你一輩子青燈古佛,還落個乾淨呢”
“母親”沈昭容幾乎崩潰了,母女倆抱頭痛哭。
等到她們好不容易冷靜下來,彼此用手帕替對方拭淚,杜氏見沈昭容手裡拿的絲絹帕子,上頭還繡了精緻的花,又生出希望:“容兒啊,你也說了,柳太太不曾明說這件事,興許是你誤會了呢?我瞧柳太太對你還不錯,衣食俱是上好的,那婆子也許只是奉命來看你的針線,那書童則是自己不懂禮數。柳太太可是對我說,要給你尋個十全十美的好孩子來配,一個書童,也配叫十全十美?”
沈昭容咬咬唇,雙手絞著帕子,低頭想了半晌,才道:“也許不是那書童,但除他之外,柳太太有可能說的親事也就只有兩家了,一家是柳同知屬下一個得力的捕快的外甥,是崔,本身也是軍戶出身。”
“柳同知屬下得力的捕快?是不是那個姓左的?那他的外甥豈不是崔家的庶子?”杜氏頓時大搖其頭,“那不行絕對不行不說崔家與咱們家有仇,那小子不過是個庶出的,怎麼配得上你?況且又是個軍戶。另一家是誰?柳太太既然說了,想把你留在她家,怎麼也該有門象樣點的親事吧?”
“另一家……”沈昭容頓了頓,“是柳同知一個侄兒,寫了信來說近日就要到了,聽柳姑娘說,大概是想在柳同知身邊幫著辦事,謀些好處……”
杜氏忙問:“這人身家如何?可有功名?”
沈昭容搖了搖頭,猶豫了一下,才道:“柳姑娘提過,她這位堂兄原是柳同知庶長兄之子,幼年喪父,又無兄弟,只跟寡母相依為命,還是個白身。聽說他**為人刻薄嚴厲,族人皆遠而敬之。早年柳同知這個侄兒曾娶過一房妻室,聽說也是個賢良的,奈何婆母厲害,生生被折磨死了,從此之後便再無人家肯將女兒嫁他,如此做了三四年鰥夫,他**覺得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便將兒子打發到德慶來,想著借柳同知的名頭,